世间有种花,因其过于美丽,可魅惑神祗,使之神魂颠倒,故称为“魅神”。
他自幼便闻此传说,便在暗下决心要培育出这种花,自束发之年起,便先耗五载,研读园艺之书籍;又费五岁,走遍天下欲寻名花之种。他看过从南到北的天空,见过自西至东的大地,回来了。
十载已悠悠而过,他已过弱冠,当年那个稚气未脱的少年已成了如今英俊的青年,他在人们口中成了著名的花匠,“花中圣手”的雅号也广为人知,但在他的心中,那个埋在心底的愿望却是遥不可及了,他几乎绝望了:“魅神”真的在人间吗?
直到遇见了她。
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正醉心于他院中所栽的花儿,逆光中,她的身影被夕阳所染的如诗一般,他遇见她时,一如当年段誉见到王语嫣,游坦之见到阿紫的时候,他不语,只是渐渐的痴了。
“你这花好生漂亮,怎么养的?”一个脆铃般的声音传了过来。但他没有察觉,只知呆呆的望着她那冠玉一半的脸庞,她叫了好几声他才不知所措的回道:“嗯?”才发觉自己刚刚的失态,脸涨的通红,她见了“噗哧”嫣然一笑,美的就如传说中的“魅神”一样。他见她一笑,就如做错事的小孩,连手都不知道放在何处。
从此之后,她每天都会来看他栽的美丽的花,还有他那通红的脸庞,他们之间的话也一天天多了起来,他的脸也不是那麽的红了。有时,他们不知不觉就会坐在夕阳的对面,看他沉入山后,一坐就是几个时辰。
“天就要暗了,你害怕吗?”
“不怕啊,我知道太阳明天还会来的,就跟你一样啊。”
他耳边又传来银铃般的笑声,脸颊一热,他以为是他的脸又红了,但一摸,脸上却有一丝绯色的印记,他看看周围,却发现她已经跑远了,他回想了一下刚刚的情景,脸颊一热,这次是真的脸红了。
再后来,人们来赏花时,发现花圃里多了一株平等无奇的花儿,他笑着对人们说这就是魅神,坦然接受周围诧异的目光。
但有人却注意到他身边多了一位温婉如玉的女子,她挽着他,看着熙熙攘攘的人们。而他望着她,眼中映着一些说不清是什么的东西,那是清晨的朝霞,是夕阳的余辉,是星河璀璨,是她。
“有时候,还觉着他们太吵了呢。”他的后半句没有说出来“只要有你就够了。”
“热热闹闹也很好呀,我小时候就因为家里太冷清才常常溜出来玩的呢。”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回忆:“他们天天来看花,如果能一直这样,也不错。”
“是啊,也不错。”
一天,来看花的人发现院中空荡荡的,花瓣与绿叶在院中织出了一幅巨大的地毯,颜色却是枯黄。踏上去,一如走进这天地间浩大的孤独中一样,夕阳的金色泼洒在上面也无法映出往日的美丽, 人们进了门,发现他坐在后院中,面前的桌上,酒盏,酒杯,四散零落,而他的手颓废的垂着,顺着手指看去,地上一张薄如蝉翼的信笺,上面是清秀的字迹:
“风一更,
雨一更,
聒碎乡心梦不成,
故园无此声。”
人们再也没见过他,他院中的花儿凋谢后,化作了厚厚的一层泥,来年春日,人们发现,在他的院中,长出了一株美丽无双的花儿,那花瓣红的如火烧云一般,并且有两只蝴蝶终日在周围飞舞,人们本想称其为魅神,但因他早已说过魅神样貌如何,只得与之相对,改为“魅鬼”,今人谓之“玫瑰”,盖音谬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