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咱们慢慢说。”
我被付月天拉到了附近的宾馆。还没等开门,他就迫不及待的吻着我的脸颊、额头、眼睛。仿佛他要记住我每一个地方。我心颤的流着泪,内心惶恐:难道真的要离开我?
夜深了,我们相拥在一起。我问他:“月天,你真的要走吗?”
“嗯。”
“不是才大二吗?上哪里去啊?”
“有一个出国学习的机会,一年期的。我拿到了。”
“什么时候的事儿?”
“上学期就有这种打算,成绩出来了,老师一个假期都在评选,我也是刚刚知道的。”付月天侧身抱着我:“小懂,你等我,一年我就回来。”
“我才不要等。你从来没说过,上学的时候没说,在家的时候也没说。甚至......”我有点生气,一年?我曾经等了你六年,我不想再等了。
他把被盖在我身上,缕着我的头发说:“我之前也不确定。小懂,我不去也可以。”
“真的吗?”我转过头来,喜出望外。
他点点头,又低下头。
“什么时候走?”过了很长时间,我问道。
“十二月初。”
你瞧瞧,男人就是会哄女孩子开心。我知道,他还是得走。他只不过是哄我高兴罢了。这么好的一个机会,他是付出了多少努力,我怎能忍心任性的留他。
那一夜,我迷迷糊糊又梦到了付月天。他在我梦里,渐渐远去......
早晨起来,床边是空的。付月天走了,留下我一个人。这样也好,我算了算日子,我们还有不到两个月的时间可以相处。事实上,到最后他走,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也不超过两天。
回到学校,周而复始的课业没完没了,我忽然有点烦,像是大姨妈赖着永远不走了一样,见谁咬谁。用木子的话说,我现在就是一只疯狗。
这两个月,我几乎没见过付月天,我想他一定是在为出国做准备。我能为他做什么呢,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去打扰他。
十一月底,天冷飕飕的。我从教学楼出来,打了一个寒颤。
“关小懂”,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由远及近,听着耳熟。
“白桦?”
“嗯。”
“你来做什么?”
“我们马上就走了,跟你到个别。”
“你们?”
“月天没告诉你吗?我想也是。他怎么会告诉你。我和他一起走,他的那个出国学习的机会,是我妈妈帮着申请下来的。”
我看着眼前骄傲的白桦,冷笑道:“那又怎么样?你是来跟我示威的吗?”
“跟你示威?你不配。月天跟你不过玩玩罢了,你以为你们最终会在一起?”
“月天是我的,你抢不走。”我平静的说。
“曾经,他也是我的,你不是也抢走了吗?你怎么知道,他不会回到我身边。你看,这一次,他就没告诉你事实的真相吧。”
“白桦,你到底想怎样?”我承认,白桦的出现,击溃了我所有的防线。
“离开付月天。”说完,她冷冷的走了。
我疯了似的跑回宿舍,给付月天打电话,电话那边一直是忙音。
-2-
“小懂,小懂。”第二天早上,木子把我喊醒。木子摸了摸我的头说:“小懂,你发烧了。咱们去校医院。”
我们到了校医院,医生三下五除二就给我输液。
“医生,不输液行吗?今天还有课呢?”
“还上课?再烧就烧出肺炎了。42°,脑袋还要不要了,会烧傻的。”医生拿着体温计,自顾自的说着。
“木子”,我可怜巴巴的看着她。
“我明白。”木子转身出去了。
谁料,她还是不明白。我只不过希望她今天不要逃课,帮我点个“到”。结果,木子非但没有去上课,还把付月天叫了过来。
“小懂,我把他叫来了。”木子气愤的看着付月天:“都是你干的好事儿。”
“小懂,怎么了?”付月天坐下来,一身冷气。
“没事儿,就是有点发烧。”我别过脸。
“多少度?”他冰冷的手指覆盖上我的额头,我浑身一颤,他的手真的好冷。
“还问多少度,42度,你摸不出来啊?”木子没好气儿。
“木子,木子”,我朝木子招招手:“我只是想让你去上课,顺便帮我点名。”
“没事儿,有曲绥呢。放心,都交代好了。”
“付月天,你那个白桦什么意思?”木子说。
“木子,我跟月天说吧,你帮我买点吃的呗。”我把木子支开。
“嗯,小可怜。”木子说完,瞪了付月天一眼,就走了。
“小懂,我......”付月天刚想说,就被我打断。
“月天,你走吧,我没事儿。你放心走吧。”
“小懂,再过半个月,我就走了。”
“嗯,我知道。”
“你会送我吗?”
“白桦恐怕不会高兴。”
“她就那样,你别介意。”
“......”我能不介意吗?她妈妈给你申请的这次留学机会,我敢在她面前造次?她是谁,你的亲人,或许是你将来的爱人,至少现在对你来说,是你的贵人。我呢?我是你的包袱,我是你的绊脚石,我是你情感的负累。我累了,看着付月天我说:“月天,你走吧,我不生气。月天,我就是有点累了,想睡一会儿。你快点回去吧,快点去准备准备。”
“小懂,你会等我的,对吗?”付月天起身、转身。
我没有回话,他静静的等,我依然没有回话,他开门,他离开,仿佛他从未来过。门合上的刹那,我静静的流着泪,直到晕厥过去。我多么希望他跟我解释一下,哪怕只是骗骗我说白桦说得都是谎言也好。可是,付月天什么都没说,只是让我等,让我等。
-3-
那首《如歌的行板》反复在我耳际环绕,像一个老朋友,抱着我,给我最舒适的温度。我闭着眼睛,却看到了斜斜射进窗子的阳光,伸手去抓,满满的平和。窗外,绿荫绕绕,小鹿丁丁,我成了爱丽丝。我穿着洋裙子,裙撑把裙子支得蓬蓬的,像是乱世佳人里的斯嘉丽。这究竟是哪儿?那么美丽,那么神奇。
“小懂,我是思纬。”
我睁开眼睛,看到了吕思纬。午后的阳光,让他看起来模糊不清。我坐起来,看着他,就慢慢掉下眼泪。
“不哭了。”他帮我擦了擦眼泪。
我点点头。
烧是退了,精神却一直不大好。付月天走的那天,给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我只是拿着手机,看着它振动、响铃、安静。我想,付月天一定很着急吧。可不知为何,我不想去碰那个电话,仿佛关小懂这个女孩儿,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她和付月天之间的事情,也与我无关。
“小懂,你真的不去送他。”木子心疼得看着我。
“不去,去了又怎样?”我平静的说。
“就一年而已,一晃就到了。”曲绥安慰我。
可不知道为何,我突然间就心塞得要命,仿佛窒息了般。鼻子一酸,眼泪就泛滥起来。我蜷缩在床上,不住的抽噎,不住的抽噎着。一年?是啊,一年一晃就过了。曾经,我也这么认为。可如今,仿佛这一年就是一生。
“小懂,给。”木子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搞出来一瓶洋酒。
“你真行。谢谢。”我起身接过酒瓶,眼睛红肿不堪。我看着酒,笑着说:“姐姐,怎么还是半瓶的?”
“小懂,想和就喝吧。这个是我跟姚斌留着喝的,特别贵。姐姐豁出去了,给你。”木子说得大气,我喝得痛快。
“相见争如不见,多情何似无情。笙歌散后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静。”
“小懂,你还作起诗来?”曲绥说。
“这哪里是我作的,盗用古人的而已。哎,历史是哆啦A梦的小袋子,里面啥都有。”我感慨。
大二,没有了付月天,我过得异常平静,平静得犹如行尸走肉。成绩,自不必说,一落千丈。母亲也没责怪我,她最担心的还是我的身体。我倒是没再生病。不上课的时候,我总是窝在角落里看小说。我看亦舒的《人淡如菊》、我看金庸的《倚天屠龙记》,总之,图书馆的书被我翻了个遍。
冬去春来,日子就这么流畅的过了下去,回头看看,也不难。
又一个九月,我迎来了我的大学第三年。回头望,真是难以想象,我竟然在这里度过了两年青春岁月。
文学社,已经很少去了,大部分时间不是窝在宿舍就是赖在图书馆。
“小懂,你最近很少去社团活动。”木子说。
“你还关心这个?我去年就很少去了。”我说。
“本来不关心,你们文学社不是有默默学姐嘛,所以我多少还是关心关心的。”
“还担心呢?都多少年了?”
“多少年了?才不到两年好不好。”木子坐在我床上凑到我耳边说:“小懂,你知道你们默默学姐最近有多风光?”
“啥意思?”
“她,保研了!”
“真的吗?那么厉害!”我瞬间竖起了大拇指。转头一想,不对啊,一般木子嘴里没有好消息的。我看着木子:“你到底想说什么?”
“你知道,你们默默学姐是怎么保研的吗?”
我一想,也是。张默人虽然好,脑子是真笨。每次考试结束,都到文学社哭一通,最后痛定思痛下学期好好学习。她压根不是学习的材料。也就是家庭条件不好,必须要学习,否则我真建议她出国随便混个大学算了。
“小懂,她是攀上高枝儿了!”木子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儿?别买关子了,行吗?”
“好吧,你们的张默学姐不愧是牛,直接在办公室搞定的导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