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书中抬起头来,入眼了刚刚换好的日历,2018年又悄悄远去了。九天已至,天却未见大寒,岁月亲切地滋生着温暖。
在这个智能的时代里,世界总是日新月异地秒展在我们眼前。刚过去的那一年,各大平台,无论空间还是朋友圈,除了多维度地跟进国际形势,便是在描绘着喜迎改革开放四十年的喜庆画面。时光如白驹过隙,四十年,却仿佛是转眼之间。经夏望秋之年,我发现自己已经在三尺讲台上骄傲地耕耘了二十年。回首往事,纸短情长。
都说人的记忆是从三岁之前就开始的,1978年,我刚刚两岁。这一年是新中国的历史上极其重要的一年,十一届三中全会确定的“对内改革、对外开放”政策让中国人民从此翻开了繁荣富强的新篇章。那么彼时两岁的我,至今也算亲历和见证这伟大的四十年。今天,我想从一个学生和教师的角度去着笔,在回忆里再一次阅读这难忘的时段。
我出生在并不偏远的农村,那时候那地儿还没有幼儿园。刚刚分田到户的农民依然把劳动力当成重要的致富因素,所以,即便计划生育政策已经开始实施,每家每户还是会有多个小孩。而依然受重男轻女思想毒害的我的父母,以被罚款为代价生下了我们姐妹仨。生活的拮据可想而知。幸好我的父亲是村里少有的读书多点的人,于是我的“学前教育”除了身边灵动的家畜和放眼可及的庄稼,便是爸爸总也讲不完的《三国》和《西游记》,虽然他也只是在夏夜乘凉的时候才能有点空闲,可终归,这些故事富饶了我的精神、丰盈了我的幼年。
1983年,我上小学了。那是村里的一个学校,百来号学生。老师也不过五、六人,很多还是临时请的。所以经常我们会有这样的课堂画面:一年级和二年级在一个教室,老师忙完这边忙那边,带读完拼音教算术。可虽然是这样的情况,老师们依然是敬业的。我记得那些把早上迟到的学生拦在校门口一个一个挨着教育的老师;我记得下午放学后会留住没完成诗文背诵的学生的老师;我记得那个夸我"已完全掌握了方程式的金钥匙”的老师;我也记得把球王贝利的故事讲到激动处,爬到讲桌上的老师;我更不会忘了,因为我没有完成作业多次找到我家里的老师。1988年,因为师资的不足,我的母校被拆了,我们合并到了城郊的一所小学。在那儿,我们仍然会以割草上交的形式进行勤工俭学,农忙时候也会帮附近的农户插秧、收谷。而我,作为劳动能力差但学习成绩略好的学生,常常被留在教室给其他同学批改作业。我想当老师的想法应该也是那时萌生的吧,不知道那算不算初心,只是到今天,它都一直未变。小学的最后两年,我们经历那个年代里的两个大事件:学赖宁、学“两兰”。三十年过去了,我已记不清那些细节,但,“善”的因子,我却带到了今天。
1989年,我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全县(现在叫“市”了)最好的初中。那时候读个好的初中和我们的孩子现在进夷陵中学和宜昌一中一样地难。只是贫富分化已开始明显。所以,县里效益好些的企业里的职工,他们会花些钱把孩子转入我们的学校,学校每个年级都有七、八个班,班额高达六、七十人。可即便是这样,我们的学校仍然维持了中考成绩的六连冠。这份卓越的辉煌很大一部分应该是得益于学校严到“不近人情”的管理。有时候回忆那些年,我们没心没肺地把学校比作人间的“炼狱”。只是,无论过去多少年,那份求学的艰辛仍然会让我在面对今天的困难时,更坚定,更勇敢。我不敢去妄言今天教育的某些极端,但我深信,艰难困苦,玉汝于成!不曾或不能吃苦的孩子一定会少了坚韧和担当。遗憾的是,我也曾像今天的学生一样经历了青春期的叛逆,这份叛逆让我这名学习中的佼佼者最后却以两分之差与重点高中失之交臂。叛逆的原因却是因为我想直接报考师范院校,而平时由于忙累对我的学业疏于管理的父母却执拗地让我上高中。要知道在那个时候,上中专其实比上高中更难,尤其是上省中专。我必须感谢父亲的坚持和远见,高中及其后来更多的教育充实了我的人生。
说起来,历史真的改写了许多画面。今天我回高中去看望我的老师,竟发现学校美成了人文公园。1993年,印在我记忆里的校舍甚至还不如之前就读的重点初中。记得有一排土房子,我经常在那里完成学校校园广播的播音。那时候,就着一辆挺大的自行车,我做了一名走读生。早在小学的最后一年,我们已举家迁往了县城,爸爸在当时极红火的一个企业里上班,并将我们姐妹的户口都迁了过去。只是那些年父母对孩子的学业的确无暇顾及,但尊师重教却从未懈怠,即使在农村,杀了年猪,也会把老师请到家里,表心一番。而对于我们的考试,似乎并不重视结果,哪怕我考了第一名,在家里也不会有分毫的优越感。他们唯一为我骄傲的一回,是我考上了大学,因为我是家里第一个大学生。说起来还是得感谢当时的教育改革,我的父母还有我高中的校长,他们替我做主报了当时新兴的“英语专业”。我畏惧的原因是听力,农村出来的孩子,听力普通都弱,这种现象一直持续到大学笫一年。
少年兴则国兴,国家对教育的重视日益加强了,1995年科教兴国战略应时而现。大学三年,作为一名师范专业的学生,我们一直享受着国家的补给。而我的大学也很快升级为国家二级院校。我们一边啃着专业书藉,一边在图书室博览经典。为了提高英语听力成绩,我用坏了三台单放机,最好的那台可以自动换面,那是我做家教换来的,常常会听到自然入眠。也许,努力是我青春里唯一值得骄傲的东西。只是那些年,我们并还没有更多的远见,就想着赶紧出去以学生为伍,绽放自己的梦想。
1999年,我们从学院毕业,由当地人事局和教育局统一考试分配到了今天所在的学校。我的故事便也到了改革开放之后的第二个二十年。曾经,我用很多文字描述过最初环境的苍桑,教师待遇的低下。可今天,我却想轻描淡写地将它们带过,必竟,我们走过来了,看到了教育更蓝的天。走到哪儿,都会感慨:最美的地方是校园。在那儿,树木苍翠、花草丛生;在那儿,空气里飘着书香,角落里流淌着岁月积淀的人文。洁爽的塑胶操场压下了历史飞舞的灰尘,整齐划一的教学楼里再也没了曾经的斑驳,现代化的教学设备更是为今天的教育谱写了新篇。原本,这最近的二十年,我想写的更多,因为更大更快的变化就在眼前。可驻笔于此,我却只想记住历史,记住那些为教育改革、教育发展默默奉献的我的老师、我的前辈们,桃李不言,下自成蹊。今天的教育不仅褪去了陈旧的外衣,更是做到了正本清源。我们用新教育说话,善待孩子,让他们学习在祖国最蓝的天空下,茁壮而长,明天,他们也会继续这份神圣的使命,推动历史的车轮,推动教育的改革,向着明亮那方,一直向前。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四十年风栉雨沐,仓促的回顾,竟也万语千言。刹那间,我明白了,最好的历史,是让我们记住了爱的模样。再捧一把改革的新土吧,让爱在那里继续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