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年后,小三想起了许多年前的事,还在为当年的幼稚感到莫名的惭愧,直到许多年以后的今天,那些往事还留在小三的笔记本里,虽然小三当年的笔记写得很粗糙,完全没有现在那么多很的技巧,写法很单调,意境也没有表达的十分准确,但是小三毕竟是当年的记录者,所以他很容易地理解了当年的意思!
当年的的小三是个二十刚出头的小伙子,一张国子脸还没有什么胡子,略显宽胖的身体结实像一头牛,是个普通的人。这种人实在太普通了,没有一丁点特别之处,把他丢进人流中就像把一滴水丢进大海里,没有人会注意,除了婷姐!
婷姐绝不是一个普通的人,她与小三是鲜明的对比,婷姐如鹤立鸡群,小三似鱼中之鳖,小三无数次在我面前提起婷姐,却都是支支吾吾,含含糊糊。只依稀记得小三说,婷姐似神一样的人物,却没有说她是什么神。
当小三把笔记本给我这么一个不速之客看的时候,已经是许多年以后了。
当我翻开小三的笔记本,正好是记录的2013年的事,记录如下:
夏天眼看就要来了,春天的花却还没有谢完,时间不会管那么多,它走了从不回头张望,一转眼就已经是离别的季节了,但离别本不该是悲凉的,正如这季节,那么地躁动,又或者是静悄悄地,就像徐志摩的康桥,悄悄地来悄悄地走,至少在婷姐的脸上看不出什么波澜。
我和婷姐交流的并不多,四年的时间仿佛只是打了个照面,我与婷姐也只不过有些不冷不热的寒暄。如果不那次培训,恐怕许多年后我只能在毕业照里才能想起原来我们是同学,那时时过境迁,或许重新见到时会突然很惊讶地说:“哦!原来你就是那某某某啊,多年不见,你变化好大,我都差点没认出你”。
只是我却不知道如何下笔,去说那些即将过去的往事。
小三的日记是2013年5月5日落笔,字迹有些潦草,像是一群蚂蚁爬满了纸上,仔细看,却又觉得那些蚂蚁颇有规则。
婷姐的家是在贵州毕节黔西县的一个小镇上,在贵州这个本就落后的地方,黔西或许算是相对落后的地方了,但婷姐绝不是那种落后的人,她有那深深扎根于黔西风土人文的厚重,那黔西独特的自然和风土文化或许给婷姐增添了许多的层次。事实可能还不只如此,从文字里获取的营养以及丰富的阅历又给她带上了美丽的光环。
小三语无伦次地说着,他总是讲不清楚,但我还是在他从杂乱的描述中总结出了以上的内容。
那时候的小三是那么的不可一世,就像是一头没有经过驯化的马,总是不知疲倦的挣扎,用尽各种方法证明自己,却终究只是徒劳。不过小三是勇敢的,也是坚强的,或许婷姐看到这一点。
婷姐总是说小三不是池中之物,假以时日一定会有一番成就,她说像这样不安分守己的人,喜欢折腾就多折腾折腾,等他折腾出了门道,摸清了套路,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小三确实喜欢折腾,他不是那种安分守己的人,婷姐说得没错。
小三不断地质疑命运,不断地挑战生活,他总是不甘于现状,他想要挣脱原有的环境的捆绑,想要找一条出路,所以他不断地折腾,从一匹少不经事的野马折腾到一匹饱经沧桑的老马,折腾了许多年,当他在一条盛产没酒的河边喝的烂醉如泥的时候,他突然想给婷姐打一个电话。
婷姐不喜欢折腾,也许她已经折腾够了,小三记得,之后的那几年,婷姐几乎不折腾,他回到了毕节,从来没有离开过,她当然是不用离开的,她已经作好了安排,他的工作和生活,亲人和朋友全都在那里,她当然不愿割舍。她站在阳台上悠然地欣赏着一弯银月,晚风拂来撩起她的头发,他突然想唱一首歌,她已经许久没唱歌了,他记得在多年前,在教室里唱过的那首《海阔天空》,那时候喉咙还没有这么沙哑。
可是她没有唱,因为她听见了电话铃响了起来,那铃声如此急促,那么刺耳,婷姐从思绪中回来,她的心神有些乱了。这夜晚的宁静被这铃声突然的打乱了,这生活也仿佛要被打乱了一样,她暗自责怪自己怎么会设置这个激烈的铃声,她想改天还是把手机铃声设置成舒缓一点的音乐。
“喂”她提起电话,“我明天准备在家休息,加班啊,好吧,我明天准时到单位”。
为了迎接检查,单位准备在周末安排加班处理积压的事务,这个周末的时间泡汤了,本来有人约她周末去看电影,都只能罢了。
小三的日子也不好过,几乎每个周末都要加班,不过恰好这个周末不用加班,他准备四处逛逛,在贵州的这个地方,其实有很多地方是值得一去的,山水田园的风景,正好给焦躁的都市生活消消火。只是有很多人安静不下来,总是急躁的想要实现目标,从而将身心置于滚滚红尘中而不能自拔。
但是小三安静下来了,他当然算是一个急躁的人,他心中似有一股洪流正在酝酿,却也安稳如一弯湖水。
小三闲庭信步走在城边的公园里,看着月亮升起了。
5月正式酿酒的好季节,茅台镇的酿酒坑里那些粮食正在慢慢地发酵,就像这生活的故事,在这滚滚红尘中酝酿成一杯好酒。好久的时间才能酿出好酒,也许也只有时间才能给出答案了。
小三其实并不太喜欢喝酒,但酒的味道他已经渐渐地熟悉了,他时常闻见那些酒香,酒香飘散在空气中,空气被风吹散了,再好的酒香也终究会被风吹散的。
婷姐仰着头做个深呼吸,她突然从空气中嗅出了一个酒的香味,他记得去年给父亲买了两瓶酒,放了好长时间最近才喝,还剩半瓶可能被小猫儿绊倒流出了一些,她急忙扶起来,看了看瓶子,没有摔坏,她索性提起来尝一口,那浓郁的茅台镇酱香味充满的口鼻,然后任由那口酒顺着喉咙往下,她突然感觉到有些发晕,好像世界都变得朦胧了一些。
就像这日子,生活的痕迹,已经朦胧了,没有昨天和今天,今天和明天,去年婷姐是个买酒的人,今年婷姐是个喝酒的人,但她觉得只是在转眼之间,就像昨天到今天,今天到明天。
小三还是支支吾吾的说不清楚,到底谁是婷姐,又或者根本没有这么个人。
翻开小三的笔记本,当我读到后面,上面记着那是一年夏天,茅台镇有一个买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