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自个人旧作《教育行思录》

院里有一大蓬凌霄，原本在一处平房的房角上，爬得满墙满房都是，夏天红通通的花和绿油油的叶罩着半座老房子，成为校园一景。后来老房子拆掉，就把凌霄挪到了两幢教学楼的连廊哪。连廊大约有七八十米长，拱形发碹，乳白的涂料，气派高雅。廊顶、廊柱的凌霄花定会把这个连廊装扮的多姿多彩。

殊不知，凌霄挪到连廊以后就乱成一大堆，横七竖八爬得周边地上到处都是，就是不向连廊上爬。夏天倒也开花，但见过了在房上开花的人们，不习惯看着凌霄在地上乱蓬蓬地样子。花工从各处找来绳子，捡着粗大些的枝条用绳子拴了，领到连廊顶上。心里以为这下好了，凌霄一定会顺着绳子向上爬了。结果没过几天，凌霄的枝条从绳子上掉下来。绳子也给太阳晒断了，凌霄还是你缠着我我缠着你的在地上摊着。

花工又换了粗的麻绳，在地上钉上楔子，再把麻绳领到廊顶。结果凌霄顺着麻绳长不多远就又掉下头来，慢慢地就又掉到地上。这可邪了，怎么好好地就是不向上长呢？看看三年来长得好好的，但就是不向廊顶上长的凌霄，到别人家院里看看人家种的凌霄好好地在顺着墙向上爬，花工怎么也猜不透究竟。

凌霄没梯子。邻家的花工看了看说。什么没有梯子，看看这绳子，粗的、细的全用过了。凌霄就不是用绳子拴的东西，它要一步步地自个走上去。邻家花工指着连廊的柱子说，你这上面涂料太厚了，凌霄的吸盘一吸就给抓下来了，你看看，这柱子上的这些点都是被吸盘抓下来的。花工看看可不，柱子上的涂料被凌霄抓得一小块一小块地掉下来，这样凌霄怎么能爬上去？那为什么我给它拴上绳，它也不爬呢？它就是这德性，吸不住你的绳子，它就得这么一步步地自个向上爬。

似乎是在突然间，学校的文科班就不行了。每年选学文科的学生人数在增，高考成绩却在下降，以至到了全校的本一人数不如过去一个文科班考上本一的人数多了。是文科老师不行了？不是，还是原来那几个人。是现在的学生变懒了，不愿意背东西？现在文科高考题死记硬背的东西并不是很多。是学校招生人员都是理科的，招生宣传的时候都说理科好，劝学生学理科？不对啊，原来文科在校生人数才120左右，现在都达到280人了。是文科升学率低了？也不对啊，邻县的文科升学人数一直在增。为什么就是我们这里的文科下降呢？这些问题就这样子一下涌到了面前，人人都在探究，又都找不到原因。

咱这儿的初中不开地理。地理老师说。

地理老师发现这个问题已经好几年了，她总觉得这课没法讲。学生什么都不知道，竟有学生不知道英国在哪里，你说这课怎么讲？小张老师三年前就抱怨课不够，因为她不仅要讲高中地理，还要讲初中地理，初中不开地理课，所以学生没有基础，来到高中一讲就“懵”。

初中没有教师，没有时间，中考不考地理。所以初中学校不开地理课，这就给学生的知识形成断层。历史、政治中考是开卷考试，所以初一、初二年级讲了也是白讲，学生忙着做“主科”的作业，根本就不听。干脆就把所有的课安排到初三，由老师给“划重点”。“这样既能省出时间，又能出成绩”。初中校长嘴里的成绩当然是“主科”成绩，他却没有想到，他的这一“节省”给高中学文科的学生带来的问题。

新课改的高中教材是专家在初中教材的基础上编写的，并且他们想当然地默认学生在初中阶段得到了良好的基础知识，高中要进行专题学习。所以高中的知识都是以一个个专题的形式呈现，他们没有想到的是，初中校长把学生初中的知识“克扣”了，学生到了高中没有丁点的基础。

“缺少向上的梯子”。

历史张老师讲“列强入侵与民族危机”一节课，竟讲了六个课时。在她为此抱怨的时候其他老师说她“太有才”了，气得她翻开书拍着书本说，你看看这破书编的，五次侵华战争就给了一个表。他们（专家）说初中讲完了，但初中根本就没有讲，学生什么都不知道，你不讲行吗？你以为我愿意讲六节啊？说到最后竟然带着哭腔。大家一片默然。

吃七个烧饼能饱，但只吃第七个是饱不了的，要有前六个垫底才能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