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故事——刘伟的第一天

        刘伟,人称“刘师兄”,四川人,我8160同班同组四年的老同学。

        话说我们的刘师兄和我一样,属于在录取通知书规定的报到时间之前,因怕路途遥远耽搁时间,而提前出发的那种上大学心切的高中毕业生;所不同的是,刘师兄乘坐的火车到达南昌火车站已是深夜12点。走出南昌火车站的出站口,手提一个四川樟木箱的刘师兄,呆呆地站在站前广场,一路兴奋的心情和没有几盏路灯的站前广场旁边的小巷一样茫茫昏暗。茫然之间,刘师兄看到了“旅社”二字,走近一看,原来是一家大集体旅社,一个长得不是很好看但衣着干净整洁、约50岁左右的服务员,半劝半拉把我们的刘伟同学拉进旅社并办理了入住手续。这种大集体旅社实际上是大通铺,有很多张上下铺的架子床,刘师兄选择了靠墙角的上铺,为了确保身上不多的报名费的安全,和我们那个年代很多人一样,把钱藏匿在很隐秘的那个地方,尽管躺下来很不舒服,但是,一想到心中的大学梦想已经越来越近,加上两天两夜的旅途奔波带来的疲惫,我们的刘师兄怀着黎明前的小兴奋,一觉睡到自然醒。很多年后,刘师兄告诉我,还好那时候的南昌社会风气好,莫有夜莺,换着现在,就是免费也不敢去住,顶多去看一眼。

        睡到自然醒的刘师兄,在路边一个不起眼的摊位买了一小碗南昌米粉,匆匆解决了早餐,然后,提着樟木箱,正准备去找公共汽车站坐公共汽车去学校时,一个推着貌似三轮摩托车的“摩的司机”瞄上了我们刘伟同学,说给2块钱就可以送到江西财经学院校门口,出于对陌生城市交通安全的考虑,也出于对坐三轮车的好奇,加上手上提的樟木箱确实有些沉重,刘伟同学动心了,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他把车费谈到了1.5块钱。然后,放好箱子,一屁股坐上了当时肯定是不合法的带脚踏板的电动三轮车,两眼放光,心情极爽地用四川话喊了一声:“走起”。然后,目送英雄城八一大道两边初秋灰蒙蒙的景色和陈旧街道两旁的房屋向身后飞去,一想到梦中想象过无数次的大学校园马上就要见面落地,心里那个美啊,爽啊,要不是路上灰尘满天,刘师兄乐得差点唱起四川民歌来。正所谓乐极生悲,三轮车过八一桥后,马路就开始坑坑洼洼,还有上坡下坡,直把我们的刘师兄颠的晕头转向,稀里糊涂。而且,更为糟糕的是,在昌北公路水泥厂那段长坡路上三轮车突然抛锚了,看到摩的司机满头大汗又推又拉,想到从火车站到这里已经走了一个小时了,刘师兄也不好意思再坐车当老爷了,只好跳下车与摩的司机一起推车上坡,如此反反复复,坐坐走走,耗时一个半钟,我们可爱的刘师兄乘坐的摩的三轮车,终于到达了江西财经学院大门口。望着高大神圣的学校大门,刘师兄望着虽然满头大汗,但兴奋地望着自己的摩的司机,非常爽快地把1.5块钱车费付了,并连说几声谢谢。客观地说,这是一次双赢的生意,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初,那怕是在南昌这样的省会城市,一大早能赚1.5块钱已经是十分难得啦。所以,摩的司机虽然一路辛苦,但把这个大学生送到了校门口,一想到马上就有1.5块钱入袋,当然满脸兴奋;而我们的刘师兄,虽然有点心疼1.5块钱,但一想到南昌火车站到学校门口居然有那么远,一路上居然上坡下坡,走走停停,耗时一个半小时,而且是专人专车服务,也就心满意足啦。

        付完车费,刘师兄整整衣着,猛猛地甩了一下出发前才剪的小分头,挺胸畅气地迈进了江西财经学院的大门。因为是提前到达,校园里人不是很多,也不清楚在哪里报到,刘师兄提着木箱不停的做着左手换右手、右手换左手的动作,沿着最大的一条水泥路往前走,正在想是不是应该找个人问一下时,迎面十米开外宿舍楼里走出来一个不像老师的中年汉子,我们的刘师兄急忙迎上去,问农业经济系农业财务专业在哪里报到?令刘伟同学差点晕过去的是,这个他认为不像老师的中年汉子居然告诉他,你是我的学生,我是你今后的班主任。吃惊之余,刘师兄居然从口袋里掏出那个年代只有在社会交际应酬场合才有用的香烟一包,恭敬地请老师抽烟,谁知道马屁又拍到马蹄上,老师用严厉的眼神瞪了他一眼,既不接烟,也不说话,直接带着我们的可爱的刘伟同学往男生宿舍走去。到了宿舍,刘师兄仍然惊魂不定,心想,自己到学校的第一天,碰到的第一个人,自己居然没把这个人当老师,而且居然还是班主任老师。但很快,我们乐观的刘伟同学就因为饶国华同学的出现并相互认识而兴奋不已,马上就用四川人的热情和机智把我们饶国华同学弄得神魂颠倒,并很快就想好了我们饶国华同学的外号。至于饶国华同学的故事,我们留着明天再说。

        对于刘伟同学入学第一天的传奇经历,一直是我们8160同学羡慕和笑谈的话题,在那个年代,居然敢在火车站旁边住旅社、打摩的,居然可以在校园偶遇班主任老师,更为我们谈笑多年的是,口袋里居然还有社交应酬的香烟,而且,居然敢向班主任老师敬烟。我们每每想象后来做了我们四年班主任的唐照铨老师当时瞪眼的表情,都会忍不住想笑。但无论如何,用刘伟同学自己的话来说,这一天是我们刘伟同学最最美好的第一天,是青春万岁的第一天,是永远都不会忘记的第一天。正因为有这第一天的经历,这一天以后,刘伟同学在我们8160班、在我们江西财经学院,开始了多姿多彩的四年大学学习生活,而且凭借“第一天”的优势,很快就成了我们大家的“刘师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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