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的时候有个同学去外面做兼职发传单,一个月下来一千块,拿着一千块他去商场买了一件500多的大衣给妈妈,买了一双四百多的鞋子给爸爸,自己省点生活费买了件一百多打折的外套。
在电话里他和妈妈讲,那件衣服是两百块钱打折买的。后来有一次他妈妈来学校看他,穿着那件大衣,她和同学的室友说,这衣服是我儿子买的,两百块钱呢。我们听着总有些心酸,等阿姨走了,我问他为什么不和你妈说原价呢。同学说,500块钱是我妈半个月的工资,可以够我们一家一个月的开销,以我妈的节约500块钱够她买十几件衣服,要是她知道500块钱是说什么也不会要的。
那个同学家里很穷,他自己很节省,每次去食堂都只打蔬菜,鞋子也是要穿的很破才舍得买新的,我记得大一的时候他从家里背着那种很重的被子,左手拿着桶和洗漱用品,右手还拿着几罐家里带来的咸菜,我们都是轻装来的,所有的东西都是现买。
有一次我问他,挣了钱为什么不给自己买点好的先,妈妈等以后更有钱了再孝顺。
他说,妈妈真不容易,养我大供我读书,你知道送我来这里,她穿了多少线吗?就是那种一串一串的小珠子,针眼那么大的孔,她要一个个穿成串,那是浙江老板为了节约成本就雇村里的人在家穿,一串两毛钱,妈妈为了多穿一点,每天穿到凌晨一两点,然后早上五点又要起来去地里干活,那时候我就想等我有钱了就把最好的给她。
他缓了缓说,不见,你是不会明白的,挣点钱对农村的爸妈来讲有多难,一年到头在地里也挣不了几千块钱,因为挣钱难,他们根本不舍得花钱,我爸一直抽最便宜的黄烟,我妈一年到头换不了两件衣服,家里的毛巾早就磨成了纱。我不对他们好点,他们是永远不知道对自己好点的。有些时候我就想不指望爸妈有多少钱,但真的希望他们能够挣钱容易点,可是他们真钱太难了。
越长大越明白,一个人的成熟不是自己西装革履,不是自己呼朋引伴在城市的夜场指点江山就叫成熟,也不是渐渐在这个尔虞我诈的社会游刃有余就叫成熟,成熟是一分责任,对家庭对爱人,更是对父母的责任。
很久没有见到地头凤了,昨天邀上几个朋友一起出去小聚,地头凤回了老家一趟,她妈妈前段日子病了一直没有告诉她,后来实在没办法得去市里的医院检查,可是她爸妈一辈子都没有出过远门后来才打电话给她,她当天晚上坐飞机回去。
地头凤说,幸好我回去的早,医生说现在问题不大,吃一些药观察几天应该没问题,要是再拖下去问题就严重了。
大家都缄口不语,因为我们都一样,一个人跑到离家千里之外的地方,这里繁华,这里有不灭的灯,这里有不熄的梦。我们可以请朋友胡吃海喝,我们可以和朋友夜夜笙歌,我们畅谈理想,可是却很少会提到父母,那就像一个禁区,被亏欠填满。
耗子叹了口气说,常常和朋友在外面吃饭,一餐饭吃掉几百上千块,我总是会自责,你要知道我们一顿饭的钱我爸妈可以用一个月,小时候总想在爸妈那里可以拿到几毛钱去买支雪糕,现在呢,我们可以挣的钱比爸妈多得多,我们一直在变,变的越来越好,可是却很少有人会回头看看自己的爸妈,他们依旧站在原地。
这样的话题总是很沉重,地头凤说,我想再工作几年,有点积蓄就回去买个房子,把爸妈从农村里接到县城,以后每年带他们出去旅行几次,好吃的好玩的都让他们见识下,其实我发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情,爸妈老去的速度远比我们想象的快,年纪一大岁月摧残起来就肆无忌惮,反正钱我以后可以挣,但是爸妈等不了,我现在就想尽全力把好的给他们,不想等以后在一生里留下太多亏欠。
回去的时候外面下起了大雨,耗子送我回去,路上妈妈打了个电话给我,问我冷吗?我说深圳现在还是夏天,她说,喔,家里冷起来要穿厚衣服了。
挂掉电话,耗子说,其实现在的爸妈很像我们小时候一样容易满足,只是那时候我们会哭会闹,而如今爸妈只会说不在意,小时候爸妈花几块钱给我们买个小玩具我们会很开心,现在我们花几百块钱给爸妈买件衣服其实他们也是很开心的,只是我们总想着走远一点爬高一点,却忘记了回头看看,让他们开心从来不是我们做不到,只是我们从来不在意。
我望着车窗外熙熙攘攘的人群,想起那句话:世人都想拯救世界,却没人愿意帮妈妈洗碗。
我们走的太快
父母老的太快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