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芬奇因拖延症，遗留的未完成画稿居然占到他作品总数的三分之二；维克多•雨果为克服拖延，强令自己赤身裸体地写作，以使无法外出…而王家卫因拖延症，名满天下，也谤满天下。」

——假导

（墨镜才是王家卫的本体，所以下简称墨镜王）

王家卫导演的电影人生，总体上可分为三步走：第一步是由编剧到导演转型；第二步是泽东电影创业发展，第三步是奠定国际名导地位。

确实，他一路走来，创作过香港众多经典电影。以至于就在刚过去不就的6月，卢米埃尔电影节颁给了王家卫一个“卢米埃尔大奖”。

（“卢米埃尔大奖”等同于终身成就奖，佩德罗·阿莫多瓦、昆汀·塔伦蒂诺、马丁·斯科塞斯也曾获得此奖）。

正如卢米埃尔电影节官网所评价，王家卫的电影的确不能简单地用类型来定义，他的每部作品都有无数闪光的美，令人沉思。

然而，和他的电影一样出名的，是他的拖延症。

（王家卫）

还没做导演之前，王家卫在新艺城，只是一个小编剧。拖稿不交稿，如家常便饭。

最后老板黄百鸣（当年和麦嘉、石天一起是新艺城电影公司的创办人之一））忍无可忍，把他炒了。——黄百鸣在《新艺城神话》如是说道：

郑则仕为新艺城开戏做导演，曾志伟任策划，他们找了王家卫来编剧。

可是这位王编剧，粮照出，工唔返，剧本唔交，害得郑则仕这组人空等待。

于是我嘱咐人事部经理谷小姐，马上找这个王家卫来见我。

王家卫来到我的办公室，解释为何数月仍未能把剧本写出来。他大概的意思是他要甚么事情都不做，躲起来，甚么人也不见，他要冷静地想出一个精彩的桥段，写出一个伟大的剧本。

他正要滔滔不绝地继续解释时，被我从中打断：「兄弟，坐在你面前听你讲话的不是个制衣厂老板啊！我也是个编剧呀！」

我这样一讲，他呆了。

「你要知道，《搭错车》我写了两天，《灵气逼人》写了三天，甚至破全香港票房纪录的《最佳拍档》也不过写一个星期罢了！你浪费了数个月时间居然一个字也写不出来！」

我的一轮嘴，他更呆了。

「别再吹牛了！限你两个星期时间，赶快把剧本交出来！」

终于过了一个月之后，剧本交出来了。我问郑则仕剧本怎样？郑则仕的回答是：「废纸一迭！」

我对人事部谷经理说：「炒了他吧！」

恰好这个时候，刘镇伟刚好认识了王家卫，决定雇他来当编剧。很多人都劝告刘镇伟说：“那厮因为不会写剧本被炒掉，你怎么敢签下一个无才之人呢？”

（左：刘镇伟；右：王家卫）

到了新公司后，王家卫依然死性不改，拖延症一如既往变本加厉。

他的老板邓光荣不爽他的效率，怼了他几次，没想到王家卫却说：“哥当编剧简直是大材小用啦，这效率低也不能怪我啊，但给我当导演的话，想必那是极好。”

邓光荣当时因为卖切糕，手上有的是钱，竟然听信了王家卫的忽悠，投资他拍了《旺角卡门》。结果，大赚！

（学友表情包，就是出自这部《旺角卡门》。当时27岁的刘德华、27岁的张学友，还有24岁的张曼玉、28岁的刘伟强，都是青涩的模样，却成就了不凡的电影。）

接着第二部作品《阿飞正传》，邓光荣出于信任就让他放手拍。

王家卫原本定的男一号是刘德华，张国荣只是个男侍。

为了拍《阿飞正传》，华仔在九龙城寨拍了三个月戏，每天都要在到处都是老鼠的地方演戏。要知道华仔十分怕老鼠的，每天跳来跳去避老鼠。牺牲如此之大戏份，最后全部被王家卫剪掉。

（《阿飞正传》刘德华剧照）

男一号也换成了张国荣。其中还有梁朝伟和张曼玉不少的对戏，也全被剪掉了：

（《阿飞正传》中梁朝伟和张曼玉被删减的对戏剧照）

只留下片尾，莫名其妙的梁朝伟梳头镜头：

（《阿飞正传》最后一个镜头梁朝伟）

原本这部戏是分上下两集，墨镜王大概是想让梁朝伟担任下集男主角，所以考虑只在最后给梁朝伟一个镜头。

可当初老板邓光荣给的4000万全部投资，墨镜王仅上集（就是现在的阿飞正传）就花掉了3900万。最后上映时，票房也就八九百万。老板邓光荣气得送进医院挂点滴。

（香港著名演员、制片人及导演邓光荣，也是当时香港娱乐圈黑白通吃的黑帮大哥）

然后，没过两年，公司破产了。邓光荣也从此一蹶不振。

一部电影，坑跨一家公司的事，也只有墨镜王了。

（从左至右：《阿飞正传》制片人邓光荣；《阿飞正传》主演张国荣；《阿飞正传》导演王家卫）

《阿飞正传》虽然票房扑街，但艺术成就很高。所以还是有投资方来找他拍摄《东邪西毒》。

结果，仅拍摄就花了两年。

（《东邪西毒》海报）

当时，他把一群当红明星，包括张国荣、张曼玉、梁朝伟、林青霞、张学友、梁家辉、杨采妮、刘嘉玲、王祖贤等，拉到陕北，一路颠簸到榆林片场。

然后拖延症发作，每天除了喝茶聊天，就是到处溜达，啥都干就是不拍电影。演员和制片方都逼疯了。

（《东邪西毒》演员合照）

后来投资方来刘镇伟紧急救场，把原班人马再拍个《东成西就》好收回投资成本。结果，却比《东邪西毒》更早上映。

如此匆忙拍出来的救急电影《东成西就》，现在也算得上是经典，大概演员们被墨镜王逼疯，压抑了太久，终于找到了一个爆发点，拼命搞笑来释放。

（《东成西就》海报）

终于说到了《春光乍泄》。先不说梁朝伟是被墨镜王骗去阿根廷后才知道要演同志电影的，单说原本计划两个礼拜拍完在阿根廷布宜诺斯艾利斯的戏份。

原定的两个礼拜过去，墨镜王居然没想好究竟怎么拍。整个剧组只能眼巴巴看着他的墨镜，不知道他还要多久才能找到灵感。演员忍无可忍，一度从阿根廷返回香港。

ps：张国荣就是在这远在地球另一边的阿根廷得了急病，危及生命。

（张国荣）

想想最早谈《春光乍泄》剧本的时候，张国荣可是跟王家卫先说好了：“这戏不可再像《东邪西毒》般没有time limit的了，因为我有演唱会要做，有唱片要录……”

王家卫也信誓旦旦向哥哥保证：“没问题，你会觉得好舒服，好像放假一般……”

真的，他已经任性到不负责任了。

（王家卫和张国荣谈戏）

拍摄《一代宗师》时，墨镜王更是将拖延症发挥到极致：这部曾被誉为“一代失踪”的电影，前后筹备13年，拍摄又历经3年。

1996年，萌生拍摄想法；2002年定下演员梁朝伟；2009年11月，电影开机。之后，一直失踪。传说，王家卫一直在拍。这一拍就是三年，章子怡、赵本山屡次“返场”，张震、梁朝伟抽空拍的其他片子都已经上映。张震更是阴差阳错，成为八极拳高手。

（《一代宗师》剧照）

讲真，拍摄一部电影，拉着一大班剧组拍来拍去，最后还改了好几版剧本，浪费了以年为单位的时间。最后拍出来甘愿奉献的演员镜头，却减得仅剩几个。

这应该不叫做认真拍电影，这叫不负责任吧。

（《春光乍泄》拍摄花絮）

导演临时修改剧本，是正常的。但是除了《重庆森林》，几乎每一部作品都这样？倒是让假导怀疑他到底有没有特别惊人的才华。

墨镜王的电影，假导基本都看过，极具个人风格，有他自成体系的一套电影语言与美感。看他的电影，能体会到他对世界的感触，非常敏感且细腻。

他的作品往往让人觉得氛围和情调登峰造极，情节和语言却不那么明确。所以他拍电影的过程，也不会明确。没有固定的情节和语言，连氛围和情愫这种主体构成，墨镜王也不是太清楚。

这大概就是导致他往往想哪儿走哪儿演哪儿改哪儿，最后拍摄周期长的原因。

这也导致了跟他合作的演员，几乎都非常辛苦。

梁朝伟，张曼玉等人，都说过出演他的电影压力很大。甚至还有演员直言不讳地说：王家卫是在压榨演员。

（王家卫和梁朝伟谈戏）

这些年来，前前后后，不少明星扬言过拒绝与他合作，例如张国荣、张曼玉、刘德华、宋慧乔、关淑怡、王祖贤、谭家明等等等等。

（王家卫）

再说王家卫电影对欧洲和北美文艺导演的影响。泽维尔多兰——《迷失东京》导演，多次说过受王家卫影响很深。

这当然与和国内多数观众推崇的是他的台词和明星不同，国外推崇的是他的摄影和剪辑，并不是墨镜王反复折磨演员所要呈现的表演和情节。

况且他的经典作品中，摄影大多是杜可风，剪辑大多是张叔平和谭家明，So...此处省略七个字。

（左：杜可风；右：王家卫）

很多喜欢墨镜王的人，都说王家卫是天才导演。

呵呵，天才导演拍电影的时候，就可以毫无规划，无剧本无台词，只凭感觉一遍遍地折磨演员，导致一部电影的拍摄时间都长达数年？

这让其他亦有天才导演之称的库布里克、希区柯克、诺兰、李安等，情何以堪。

（王家卫和李安）

PS：最近，刚拿了“卢米埃尔大奖”的墨镜王，又有新动作：要替亚马逊拍美剧！名叫：《帮派之战》，是黑帮题材，讲述19世纪在旧金山的唐人街帮派的故事。

对此，我只是好奇这部美剧的上线时间和制作周期。按照一部电影等十年，那这一部剧集得……

不过如果能抓几个小鲜肉进组调教几年，倒是能让假导有些期待。只要别是继《繁花》（章子怡、吴亦凡主演）和《GUCCI》之后，又一个巨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