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开出车站的一刹那,脑海中划过外公的影子。
还记得之前每次假期返校,以及回省城上班的时候,外公总会到车站送我。外公话不多,一方面是他的一口温州话我听不太懂,一方面也确实是沉默寡言。记得有一次,我要乘坐傍晚的大巴车离家,时间紧迫来不及吃晚饭,随意扒了几口就带着行李奔向车站,走之前让外公外婆不要到车站送我,没想到在车子即将发动的时候,看到外公上了我乘坐的大巴,把一袋热乎乎的光饼塞到我怀里,就如释重负地下了车,回到车站站台上看着车子启动,驶出车站。
如今,卖光饼的小摊依旧在车站对面,车子只要出车站就能看到,脑海中浮现外公身影的同时也不禁感慨,外公,好久不见了。
算起来,外公离开我们已经两年有余了,2016年正月,年后回公司上班之后进行了一场军训,在军训结束那天,想要睡个好觉,关了手机,一觉醒来已是第二天中午,打开手机,是一连串家里的未接电话,回拨过去,得到的是外公离开我们的消息。
在2014年9月,外公自己觉得喉咙不舒服,瞒着家人到县城医院检查,县城的医院发现外公的会厌结上有菜花状细胞,疑似癌细胞,就告知了在医院上班的舅妈,让家里带着外公到省城复查。在省城期间正值国庆,也正好带着外公在省城里玩了一趟。对外公的说辞也是县里医院设备不太好,到省城医院例行检查,开个床位,打个吊针也是可以报销的,无需担心,外公似乎才安下心来。正好小姨家在省城,到最小的女儿家玩一趟,也是开心。那段时间,只要外公打完吊针,家里人都陪着外公一起逛公园、拍照留念。
最后确诊是喉癌中后期,医生说只有三个月的时间了,这个残酷的事实大家不敢告诉外公。至于是手术还是保守治疗,家里也有争执,虽然外公已年过耄耋,但身体还是硬朗的,而手术给身体造成的伤害更是不容小觑,甚至可能上了手术台就下不来了,即便下了手术台,也无法正常进食,只得在喉咙处开道口子插管进食;若是保守治疗,还有三个月时间。
外公住院期间,同病房里的都是类似的病症,隔壁床插管进食、导口水的情景看到不少,也是让人心疼,也有病床,在我们到医院吊水的时候空出来了,才知道人已经于前夜走了,外公似乎有察觉到自己的病症,有一次在小姨家,大家吃完晚饭,外公一个人进了房间躺在床上默默流泪,那时候,心里应该是害怕、无助的吧。
协商到最后,大家决定瞒着外公,进行保守治疗,回县城之后,也开始寻找偏方配合治疗。每次回家,总看到外公不断消瘦,心痛难免,与此同时,也感到欣喜,外公已经活过了医生说的三个月时间,而且好几个三个月。我们也乐于这一个又一个的欣喜,这是外公在他在生命在最后一段旅程带给我们最好的礼物了。
得知外公离开的消息,立马订了最近的高铁票回了家,看到穿着白色衣服的人进出,才真正意识到外公已经离开我们了,看着外公安详地睡着,嘴角还带着微笑,他的最后一程,应该是没有痛苦的吧。
看着外公多年以前拍的遗照,再看看外公睡着一般的容颜,真是消瘦得让人心疼。有时候在想,他当时在拍遗照的时候是抱以什么样的心情呢?因为子女的原因,他最后放弃回到温州老家,转而在生活了六十多年的地方选择长眠之地的时候,又是抱着怎样的心思呢?
生命往复,我更愿意相信,人的离去只是一种生命形式的结束,这也意味着另一种生命形式的开始,外公这次的旅行,只是离开我们的距离有点远,时间也是长了些,我相信,终有一天,还是可以见到外公的,依旧是那个沉默寡言,讲话我听不太懂的我熟悉又陌生的外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