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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这是第一次，李富贵深深地痛恨自己，都怪自己，和爱人一起辛辛苦苦挣的几万块钱很可能再也要不回来了。
当李富贵大汗淋漓地开门进屋，爱人正忙活着收拾屋子，喘着气抬起头，堪比桃花一般的脸蛋散布着微微的汗迹。
地上放着湿漉漉的拖把，卫生间传来洗衣机“隆隆”的工作声。
“怎么样，还钱了吗？”
“没有，我和谢老板在他家附近找了大半天，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遍，还是没找到人，打电话好家伙我这朋友也不接。唉，今天算是又白忙活了。”
“可没白忙活，你这不出了一身汗么，就当运动减肥了。如果这钱要不回来，不仅今天白忙活，我们这半年就算白干了，近3万元可不是小数目”。
爱人有些抱怨，数落李富贵道。
“我知道，这事都怪我，轻信了他，以前好好一哥们，怎么现在成了鬼，害得我们马上也要变成穷鬼了。谢老板更惨，借给他十几万。”
“你能和谢老板比？人家几千万身家，少了十几万人家照样吃香的喝辣的，生活无忧。”
“确实是不能比，后面我抽时间继续找他，要是实在不行只能去法院告他了。”
李富贵赶紧承认错误，随即附和爱人。
不过这次确实是他错了，爱人早提醒他，告诉他这个哥们是酒肉朋友，靠不住，不能借钱，是他自己一意孤行，非要讲哥们义气，才弄成今天这样。
02.
一年后，李富贵和爱人省吃俭用支起了一个店面，做起了早餐生意，开始起早贪黑卖烧饼和各种养生粥。
“现在我们做小本生意，你可要把住自己，不要逞强，不要冲动，不要再同情心、爱心泛滥，更不要扯什么哥们义气，要记住那几万元的教训。”
“确实，现在钱没要到，还得罪了不少人。”
“还要记住，不能赊账，不能借钱，否则别怪我收拾你！”
爱人娇嗔地说道。
“这是肯定了，再乱来，我脑子肯定是进水了。”
李富贵嘿嘿地傻笑，手里却一刻不停地揉面，擀面，包着馅饼。
就像李富贵自己常说的，“心可以碎，手不能停。”
生活么，吃亏上当在所难免，长了教训，然后把辛苦和委屈就着血吞下，继续加油努力才是正解，活在过去，自怨自艾肯定是不行的。
“老婆，你受苦了！”
看着忙碌的爱人，李富贵有些愧疚地说。
想到爱人这一年里受得苦，看着爱人不再如桃花一般娇美的脸，还有眼角那匆匆突起的鱼尾纹，李富贵甚至有些哽咽，他转过身强自忍住了伤感。
“你放心，我以后好好干，会让你和闺女过上好日子。”
03.
就这样李富贵和妻子开始了他们的早餐事业。
为了让爱人多休息一些，李富贵每天5点起床，就开始在店里忙碌准备，做饼、熬粥，忙得前脚踩后跟。
妻子则稍微晚一点，7点起床，把孩子送到学校了再来店里帮忙。
一天，妻子还没来到店里。
正在忙活的李富贵迎来早上第一单生意，一个40岁左右的中年女人要了一份粥，又点了4元的烧饼，加起来有6元。
李富贵热情地把粥封杯打包，连同热乎乎的烧饼一起递给了女人。
女人披散着烫染讲究的卷发，把黑色的小皮包放到柜台上，手忙脚乱地一通翻找。
“哎呀，你看我早上起得匆匆忙忙，忘带手机了，零钱也没带，这可怎么办。”女人自言自语。
李富贵想起了爱人的叮嘱，本想把饼子和粥收回，女人都还没有过手，放回去还可以卖的。
可看了看女人紧张、局促、着急的表情，又不忍心。
“要么这样吧老板，我就在前面小区住，你再借我几块钱坐公交车，晚上下班回来我就给你，你看行吧？就几块钱，我不会骗你的。”
经过短暂的不知所措，李富贵还是从收银柜里拿出了4元零钱递给了女人。
“谢谢啊，放心，我下班回来就还钱给你。”
“不客气，一点小忙，晚上还给我就成。”
当女人走后，李富贵有些忐忑，甚至有些后悔。
“要是她晚上不还钱怎么办？我又找不到她，烧饼、粥加借的钱，前后10元呢，我一早上才卖300元。”
李富贵叹了口气，“算了，人走都走了，看着是个有钱的讲究人，应该不会骗我。”
7点多爱人来到店里。
“今天生意怎么样？”爱人问道。
“生意就这样，今天小学生要升国旗，都匆匆忙忙的，来店里消费的人不算多。”
“没有其他情况吧？”
“没有没有，卖个早点能有啥情况！”李富贵心虚地回答，他没敢将女人的事情告诉爱人。
等到晚上李富贵磨磨蹭蹭收了摊，也没看到女人来还钱。
李富贵心情复杂，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骂娘，庆幸的是女人没来还钱，爱人就不知道他又同情心、爱心泛滥，不仅借给别人钱，还赊账。
想骂娘是觉得自己真傻，又被人骗了。
04.
“老板，这个饼子多少钱？”一个看起来60岁左右的老爷子问李富贵。
老爷子身形消瘦，眉眼里透着慈祥。
“2元1个，青椒鸡蛋馅的，健康养胃，您来几个？”
“嗯，给我装4个，我们家小孙子说你们的饼子香。”
“好，您稍等下，我这就给您打包。”
不多时李富贵把饼子递给了老爷子，“您拿好别掉了，另外饼子刚出锅，您小心，别烫着。”
“好，好。”老人开始在裤兜里翻找。
不多时，“老板，你看我这记性，我换衣服了，忘记带钱了，你看要不我明天来给你钱？”
老爷子有点不好意思地问，可能是孙子急着吃，老人没有选择退货。
这场景有点类似，李富贵不敢做主，扭过头看向爱人，示意老婆来拿主意。
“叔，没事，别客气，您先带回去给孙子吃，街坊邻居的没得事，有空了把钱还了就成。”
看着老爷子远去，李富贵好奇地问爱人，“你不是说不让借钱，不让赊账么？怎么刚才答应得那么干脆。
你不会也经不起“糖衣炮弹”的袭击，同情心、爱心泛滥了吧？”
李富贵继续打趣道。
“什么糖衣炮弹，什么爱心泛滥，你以为谁都和你一样？”
“我，我……”李富贵有点懵，结结巴巴了一会，又闭上了嘴，没再继续说话。
“我是让你不要借钱给狐朋狗友，没说别人遇到困难的时候不能帮一下，再说了，真要是帮了别人，别人忘恩负义，那也无所谓。几块钱，几十块钱做善事，还是很值得的。”
“就知道嘴硬说我，自己不也忍不住帮人，明天老爷子肯定不来还钱，你就等着后悔吧。”李富贵心里嘀咕。
05.
第二天早上，李富贵早早备好货，就坐在店里等着顾客上门。
今天他特别留意老年人，他要看看昨天那个没结账的老爷子会不会来，他想让爱人知道，别只顾教训自己，她也会上当。
果然，一整天都没看到老爷子来还钱。
“你看吧，被骗了吧？是人啊，都会吃亏上当。”
李富贵继续打趣道。
“那有什么？反正记得别人有困难，力所能及就帮，当然狐朋狗友除外！”
“老婆，你呀，就是死鸭子嘴硬。”
第三天早上，一如往常，李富贵在店里忙活着。
老爷子欠饼子钱的事情早被他忘记了。他这人啊，就是一点好，糟心事不往心里放，翻篇了就翻篇了。
“老板，我来还钱！”
一个俏丽的小女孩怯生生地说。
小女孩年龄约摸7岁左右，大眼睛扑闪扑闪，很是有灵性。
“还钱，还什么钱啊？叔叔不记得你啥时候买东西没给钱啊！”
李富贵很是疑惑，纳闷地问道。
“爷爷说前天买了4个饼子8元钱，他没带钱，说好了昨天还钱，昨天没还，今天爷爷让我帮忙还钱给你们。”
李富贵愣住了，“竟然是代老爷子还钱。”
“小朋友，那你爷爷呢？”
“爷爷生病住院了！”
“啊！怪不得，你真棒，都能帮大人办事了，代我向你爷爷问好，祝他老人家早日康复！”
送走了小女孩，李富贵转身继续忙碌。
“老板，我来还钱！”
李富贵吃惊地再次转过身，心想怎么又有人还钱。
“嗯，这女人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见过。”李富贵疑惑地看着眼前的顾客。
“老板，实在不好意思，一个月前在你这买了饼子，买了粥，还找你借了4块钱。说好的当天晚上还钱，结果当天就和老板出差去了，这不才回来，赶紧把钱还给你。
我知道做点生意不容易，实在不好意思，耽误了这么长时间。”
“哦，好，好。谢谢你，我都差点忘记了这事。”
“老板，今天再给我来一份粥，再要一个牛肉饼，一个猪肉饼，放心这次带钱了。”说着女人朝着李富贵笑道。
“好，好，一共12元，马上给你打包，你稍等！”
06.
“老婆，今天我给你讲个故事。”
“今天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还给我讲故事，是不是又犯啥错了？从实招来，坦白从宽，抗拒从严。”
“没有，没有，就是想给你讲个故事。
故事的主题是:
“送人玫瑰，手有余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