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今天回老家,碰到在外地工作的邻居突然归来。
闲聊得知,刚刚结婚一年的儿子和儿媳在没有和家人商量的情况下,突然间领了离婚证。就这样各自恢复了单身,留下双方父母互相哀愁。
二
想到去年这个时候,那场盛大的婚礼,历历在目。
街道两旁张灯结彩,大红的喜字贴在临街新建的三层小洋楼大门口,喜气洋洋。
男方由于父母一直在外面经营生意,手头很是宽裕。定婚礼金9.9万,寓意两人长长久久;结婚礼金8.8万,寓意小两口以后日子发发发。
一部十五六万的迈锐宝轿车也一同赠送给了小两口.
结婚当日,浩浩荡荡的车队;晚上满天的烟花;还有热热闹闹的歌舞演出,锣鼓喧天。直到夜里十一点钟,他们的婚礼才算落幕。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这场盛大的婚礼,成为街里邻里茶余饭后的谈资,大家说出来都是羡慕。25岁的年龄,一场婚礼,房子有了,车子有了,还有一笔不小的礼金收入。
三
对于同龄裸婚的我来说,房子没有,车子没有,还因为带孩子,连工作也没有了。我甚至后悔自己义务反顾的裸婚,只为爱情。
家人的吐沫星子时不时喷喷我,你看看人家结婚,面子有,里子有。你看看你,啥都没有。
没有房子,没有车子,甚至孩子生下来就只有我一个人扛起。
一直认为老公待我好,这种好能当饭吃?能解决关于孩子种种令人头大的问题?甚至能保证一辈子对我好吗?上帝也不会给我答案。与其傻乎乎的要爱情,还不如面包来的实惠些,给自己更多的安全感。
突然间我渴望拥有面包,爱情不过是鸡肋,有也可以,没有也罢。
四
我正处于特殊期,刚生完孩子的第一年。
在保姆月薪五千的四五线小城,对我们来说是一笔很大的开支。公公婆婆不愿意过来帮忙照看;而我爸我妈还有自己的小孙子要照顾。没有谁可以帮我们一下,不得已,辞职自己带。
孩子出生的时候,我们还没有自己的房子。老公在单位单身公寓住,带着几个月的孩子也不方便去那里;另一方面也不想租房,毕竟每个月至少要六百元房租。
老公一个人上班,房子每个月两千元月供,还有小孩的奶粉,尿不湿等等,都是一项项不小的开支。年底还打算装修房子,所以不敢浪费一分钱。
我也只好硬着头皮带孩子去娘家常住,一个月老公去看孩子一次。
五
从职场到新手妈妈,巨大的转变,让我措手不及。
初为人母,毫无经验,面对孩子各种突如其来的状况,常常手足无措。
虽然悉心呵护,宝贝的脖子不知道什么时候淹了,疼的一直哭闹不停;连着半个月莫名其妙拉肚子,看医生也不管用;还有三更半夜突然发烧,连着几天高烧不退等等各种状况。
老公在市区上班,娘家在县城下面一个农村,一个月休息四天回来看宝宝,所有照顾孩子的责任都放到了我的肩上。
当时我妈带着一岁的小侄子,我爸要忙活二十亩田地。他们也只能在遇到大情况的时候帮帮我。
凌晨三点宝宝上吐下泻,我爸妈骑着电动车带宝宝去医院。小侄子醒来看不到奶奶一直哭闹,我就抱着他在大门口等爸妈带女儿回来。深秋的凌晨,寒气逼人。我慌忙去屋里拿起厚厚的外套。
宝宝高烧连着几天不退,我爸在家带侄子,我妈陪我在医院给宝宝打点滴,一连几天。刚巧那次是秋收时节,因为宝宝生病住院,大雨来临之前,庄稼没及时收回家。
阴雨连绵很长时间,玉米和辣椒都坏掉很多,我爸妈很是心疼,忙活了半年,收成打了折。我爸就一句话,孩子有病,坏掉就坏掉吧,没办法。
而这期间,我老公也就回来了一次。而公公婆婆更是不闻不问,所以对老公,对其家人,颇多微词。
我也成为娘家这边被人指指点点背后说闲话的人(孩子满月婆婆要去务工,就厚着脸皮住娘家了。出嫁的姑娘很少有一年到头住娘家的)。很长时间我爸妈在村里抬不起头。
六
渐渐地,我和老公有了争吵,虽然有我爸妈的小帮衬。
在独自带孩子的第一年,无论精神还是身体,都倍感劳累,甚至感觉自己的人生很是灰暗,,很多时候,看着旁边睡熟的宝宝,我常常泪如雨下。
婚姻如围城,进来后如此之累,我他妈的 是不是当初脑子进水了。
我也真的多次用离婚威胁我老公,和他吵,和他闹。
据说,即使是人们眼中最完美的夫妻,一生中也大概有200次“我要离婚”的念头。有孩子的第一年,每月见面吵一次;隔着电话说着说着又吵起来。那一年,我们争吵不下50次。
虽然是争吵,其实都是我一个人在吼。因为他从来不和我争辩,任由我撒泼,过后依旧笑咪咪的。
记得是十一月份,他下午五点下班后做公交车看我们。辗转两次公交,到我家已经是晚上八点。
吃过饭宝宝睡觉后,我开始为孩子的事情叨叨不休。刚开始他还回应,最后他不吭声。他的沉默让我抓狂,我伸脚把躺在床另一头的他踢下了床。
当时他一手紧紧抓着被子,下半身倒在地板上。愤怒的看着我,大概我们彼此无声的对视了五分钟,然后他抱起被子去另一个房间。
第二天早上,睁开眼,看到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在宝宝身边,笑眯眯的看着我。
那段时间他工作劳累累(矿井作业),下班后还要为装修房子忙碌,每天很晚很晚才休息,第二天早上五六点还要去上班。
他不曾在我面前抱怨自己的苦和累。而我,成了典型的怨妇,日子过的鸡飞狗跳。
还好因为我父母的帮衬和劝,最最重要的是,我老公的上进,包容和理解,我们度过了婚姻第一个危险期。
七
一年后,宝宝一岁六个月,活泼可爱.我们的房子也装修好了,我们一家三口团聚。
后来老公说,那段时间也是他最难熬的时候。工作的上升期,不敢有半点差池。还要抽时间忙装修。
为了节省费用,他自己跑市场买材料,每次都在晚上九点十点钟骑小绿车从大东区回到大西区,那是阳历十一月,秋风瑟瑟。然后在路边小摊上买一个鸡蛋饼充饥。
两年来他不曾给自己添置一件衣物,反而是我和女儿喜欢就买。
而且还要面对我的无理取闹。
还好,一切都过去了。我也从曾经的牢笼中走出。
八
我嫁给了爱情,没有面包。但是老公一直在努力给我们创造面包。
而我曾经羡慕的男女主角,面包一直都在,爱情却丢了。
甚至那个婚姻的红本本也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