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以忘却的记忆
追忆恩师焦玄先生 在历史长河中,茫茫人世间,人的一生,犹若一颗流星、一滴朝露、一粒微尘,转瞬即逝。有幸能够留下些许印记的,不在于百岁千年、富甲陶朱。较之于肉体、金钱,精神的充实,思想的富有,才是相对永恒的。一位哲人曾经说过:“人生的价值,并不是用时间,而是用深度去衡量的”。焦老就是这样一位---毕生致力于所挚爱的中医事业、有着深邃思想,充满思想光辉、让人时常忆起、并且难以忘怀的师者。 焦玄(1940.5.10---2017.4.11)内蒙古托克托县人。生前就职于中国中医科学院,主任医师、教授、硕士研究生导师。1978年恢复研究生招考制度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首届研究生,主修“伤寒”方向。师从刘渡舟、岳美中、王绵之、赵绍琴等国医大师,尽得真传,对各位导师的医疗特色了然于胸。并亲聆邓铁涛、何任、李今庸等教授各具特色的学术讲座,开阔了视野,拓展了思维。他们的学术思想代表了那个时代中医界学术的巅峰,至今仍熠熠生辉,启迪后学。焦老曾经感慨地说:通过几年的研究生学习,等于把全国的中医界摸了个底,理清了中医的脉络,了解了中医的现状,明白了中医的发展方向,并且重新给了自己一个定位。读研期间,焦老已经年届三十八岁,是内蒙古自治区当年惟一一位考入北京中医学院的研究生,既积累了十多年在基层临床一线的工作经验,又职称最高(主治中医师),在所有同学中年龄略偏大,大伙都以“老焦”相称,刘渡舟先生兴致高时亦直呼其为“老焦”。就读期间,与师弟连建伟、李致重三人私交最深。连建伟先生当年以总分第一名的优异成绩考入该校,师从王绵之先生,主修"方剂学",毕业后任职浙江中医学院(现浙江中医药大学),深得时任院长何任先生的赏识。历仼浙江中医药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中华中医药学会方剂分会主任委员,全国第三、四批老中医专家学术经验继承工作指导老师。前些年在北京,如时间允许,总要为焦老他们做一次大伙都爱吃的浙江名小吃“白斩鸡”,童子鸡切块,放入水中,水开后煮十几分钟就可出锅,醮自制的佐料就餐,味道极佳。李致重先生传统医学功底深厚,习医之初就打下了坚实的理论基础,能够背诵多部中医经典著作。如巜伤寒论》、巜金匮要略》、巜外感温热篇》、巜温病条辨》皆出口成章,真正达到了“使其言如出于吾之口”。曾就职于中华中医药学会,后受聘于香港浸会大学。极力倡导中医回归传统,做真正中医,力戒用西医的思维思考中医。非典疫情暴发之时,第一时间和焦老通话研究对策,两人一致认为"大青龙汤"应为非典初期寒战高热不汗出烦躁的首选方。 焦老曾说:刘渡舟先生学识渊博,博闻强记,一生读破了四套巜医宗金鉴》,并能够将该书大部分内容倒背如流。早期为该校伤寒教研室主任陈慎吾先生的助教,之后接替陈慎吾先生,亲自主持该教研室的全部工作。曾读巜伤寒论》至“柴胡桂姜汤”条下,对其中深意百思不得其解,遂请教于陈老,老先生顾左右而言他曰“有阴症机转”。刘老不便多问,只好把这个问题埋在心里。偶遇一肝炎患者遍治乏效,细审兼有便溏腹泻,瞑思苦想,顿然开悟:这不就是少阳寒化症,即陈老先生所说的“阴症机转”吗!遂用原方治之,效果显著。后每遇此类患者兼有太阴之便溏腹泻者,必用原方,屡试不爽。八十年代,刘老还参与了建国后规模最大的中医古籍整理、校注工作,为巜伤寒论校注》的主编。焦老叮嘱我们:刘老临床善于应用苓桂剂,在这方面,积累了许多宝贵的经验,阅读他的医案时,一定要多加关注。主治由心、脾、肾阳虚,气不化水,痰饮内生,水气凌心导致的“水心病”(包括现代医学的冠心病、心梗等),若方症对应,确有良效。辨证应用要点:患有自觉有上冲之感;并且有胸满、心悸、短气等症状;面色多见水色(颜面䵩黑)、水斑(面部黑斑);舌淡嫩苔水滑;脉沉、弦或结代。如出现上述症状,苓桂剂多为首选之方,尤以苓桂术甘汤为典型代表。 岳美中先生一生从事中医学的理论研究与教学,对经方造诣颇深,又不废时方,融汇贯通,心圆其法。告诫学生:一生读好巜伤寒论》巜金匮要略》巜傳青主女科》三本书足矣。并且身体力行,每年总会抽出一定时间,复习一遍巜伤寒论》,直至晚年都是如此。还自创了许多验于临床行之有效的验方,如"锄云止咳汤"、"锄云利肺汤"等。焦老临床凡遇咳嗽痰粘不易咯出者,每用岳老的"锄云利肺汤"(马兜铃、麦冬、山药、沙参、牛蒡子、桔梗、枳壳、桔红、杏仁、贝母、白薇、甘草)常应手而效。 赵绍琴先生,三代御医之后,自幼随其父赵文魁习医。复受业于御医瞿文楼、韩一斋及京城四大名医之一汪逢春先生。用药平正轻灵,长于温病,精于脉学,尤其是一首“升降散”,经其推而广之,屡建奇功,配伍用治于湿热引起的内、外、妇、儿各科疾病。焦老临床亦善用"升降散”,并告诉我们:发热性疾病一定要注意“升降散”的应用机会。方中僵蚕、蝉蜕宣上以升清;姜黄、大黄泄下以降浊。使升降出入之路畅达,三焦宣通,内无藏奸之所,外无受邪之处,热清、湿化、气行,则“湿不与热相搏,势必孤矣”。 焦老为人诚恳低调,内敛谦和,敦品笃学,不事张扬。孰不知,在他七十多年的生命历程中,每个时期都有着耀眼的闪光点,经历了多次改变人生命运的“第一届”:包头九中第一届毕业生,内蒙古医学院第一届毕业生,北京中医学院(现北京中医药大学)第一届研究生。但是从不以自己学高位重而自矜,始终保持着一个医者胆大心细,行方智圆,精勤不倦,志存救济的仁者之心。恶性肿瘤是当今困扰国人健康的主要疾病,全国平均每天有一万余人罹患本病,六千余人死于本病,成为健康的第一杀手。针对这一现状,焦老遍览大量古今名方,披阅大量古今验案,结合自己多年临床经验,经过不断的完善和科研攻关,“以扶正驱毒、消肿散结、抗癌止痛”为大法,研制成功“消瘤散”一方,验之于临床,对肿瘤患者减轻疾病痛苦、延长生存时间、提高生活质量方面有积极的作用。这一成果曾以“肿瘤患者的春天---记中国中医研究院研究生导师焦玄教授”一文在报刊上作整版报道,引起了社会上很大的反响。 焦老生活朴素,平实无华,深居简出,淡泊宁静。这种生活的简约,源自于内心的从容。一再强调:干我们这一行,要耐得住寂寞,守得住繁华,踏踏实实干好自己本职工作,切勿急功近利,邀名钓誉。虽客居京城几十年,惟耽于内蒙饮食习惯,终其一生而不改,莜面、土豆是每次返包时必备的食品。白天忙于应诊,只有每次晚上的吃饭时间才是我们交流思想的最佳时机。如临床中遇到的问题、学习中遇到的难点、对一些疾病的心得、对某个问题的看法等,焦老知无不言 ,言无不尽,并以“非其人不教也”相鼓励。且每次的交谈都意犹未尽,不知夜之将至。临别时,焦老总是说:下次抽时间咱们再长谈。以至于在老人家去逝前半个多月的一次通话中,断续的话语中还不忘说了一句:等我身体好一点,有事和你长谈。谁知这次交谈,竞成了永别,留下了永远无法破解的话题。 焦老认识问题全面深刻,细致入微,博览群书,学以致用。不仅精研医学,对文学、哲学、经史无不涉略。兴致高时,常借诗谴兴。曾以咏喇叭花为名,书诗一首,借物舒怀,直叙胸臆。“窗前篱下喇叭花,黑白二丑都是它;生就一副软骨头,只会攀附向上爬”(注:喇叭花又名牵牛花,其子有黑白两种,称牵牛子或二丑,可入药,功擅行水消肿)。七十多岁时背诵了《般若波罗密多心经》、通读并背诵了巜道徳经》部分章节、重新研读了四遍巜黄帝内经》。叮嘱我们:中医学是一门多学科知识互相渗透的医学体系,需要多方面知识的支撑,要想学好中医,必须多读书。非常推崇现代医家蒲辅周、李瀚卿、岳美中、印会和韵学术思想。特别是古今中外的哲学著作,其辨证法思想对指导我们中医辩证论治是大有卑益的。阴阳学说的对立统一、互根互用、消长转化及五行学说中的生克制化,无不体现这一思想。中医最讲辨证法,辨证论治是中医的灵魂,是防病治病的法宝,如果辨证不准,思路不清,治疗是不会有效果的。为了提高我的临床辨证论治水平,焦老亲自以中华中医学会诊断分会相赠,并说:读书要勤、要精、要细,要领会其中的深意,切忌浅尝则止、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王国维先生读书三境界(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为伊消得人憔悴,衣带渐宽终不悔;众里寻他千百,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是每一个有成就的读书人,从必然王国走向自由王国的必由之路,不经一番寒霜苦,哪得梅花放清香。医者,性命所系,更益勤勉,不可懈怠。他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做的,一生手不释卷,孜孜以求。每次的临证,都是他精神亢奋、激情迸发的最佳时机,缜密的判断,跳跃式思维,往往药病相投,出奇制胜。虽然晚年体衰多病,亦复如是,从中可以看出他对自己所钟情的中医事业是多么的挚着与热爱。并且与时俱进,博釆众长,在对症治疗的前提下,善于把现代药理学研究的成果应用到临床中去,如治疗乙型肝炎加用板兰根抗病毒;幽门螺旋杆菌感染配用蒲公英抑菌;肿瘤患者必用白花蛇舌草、半枝莲;胃及十二指肠溃疡常用白芨、贝母、乌贼骨;高血压病选用益母草、夏枯草、龙胆草;脂肪代谢异常用黄精、何首乌、生山楂等等,不一而足。 焦老倡导学习巜伤寒论》,要重点参阅张志聪、柯韵伯、尤在泾三家的注解。其中张志聪巜伤寒论集注》,系统全面地对巜伤寒论》进行了阐释,并釆用运气学说阐述六经病机。该书义理明了、汇节分章,便于掌握。柯韵伯巜伤寒来苏集》以证类方,首创六经地面学说,提出仲景六经,是地面经界的划分,并不是经络之经。并指出巜伤寒论》并非单一为伤寒而设,六经可统摄百病。书中分经论证、论方,强调有是证用是方。读后可广开思路,增加对巜伤寒论》方证的理解。尤在泾巜伤寒贯珠集》以法类证,师古而不泥古,分类归纳仲景学术思想,分折研究仲景的立法和治则,朱陶性称其“汇诸家之学,悟仲景之意,遂能提其纲,挈其领”。 焦老对民国时期曹颖甫、张锡纯、范文虎等医家赞誉有加,认为他们的的著作、医案既是对前人学术的高度继承,又各具特色,如深究之,必有所得。焦老六十年代内蒙古医学院毕业后,被分配到托克托县人民医院中医科工作。其时,当地有一女子患精神分裂症,多方求医始终未效,听说医院来了位大学生,医术还不错,家人便抱着试试看的心理前来应诊,焦老识其为痰蒙心窍,神志失常,师张锡纯治癫狂用甘遂之法,以二陈汤加甘遂与之,应手而愈,从此医名大震,患者如潮。师母同事家一男孩,患急性扁桃腺炎,发烧一周不退,输液、中药遍施未效,体温一直在39度左右,遂求治于焦老,辨证后应用范文虎之法,大黄附子细辛汤加半夏、银翘散、调胃承气汤合方治之。方内附子、半夏合用,取相反相成之意。但出于安全考虑,在患者走后一个多小时,焦老便打电话准备让其弃半夏不用,但是家长由于治病心切,找熟人用最快的速度把药抓好,第一时间煎煮后已为患儿服了一遍,细询之,无不良反应。两天后来电告知,一剂热退,两剂痊愈。 焦老临床善于抓主症,认为抓住疾病发生、发展过程中的主要症状,即抓住了疾病的主要矛盾。在这一过程中,患者的主诉及大夫的问诊显得尤为重要,因此,对二者非常重视,入细入微,不厌其烦。经常对我们说:患者的主诉,是其患病后自身客观、真实的具体感受,可以为我们辨证论治提供第一手最有价值的信息资料。其所陈述的最明显、最痛苦的症状及其持续时间更是我们诊断疾病所需的重要素材,必须详尽收集,仔细辨识,有的放矢,去伪存真。有些患者就诊时,为了考验大夫把脉准确与否,闭口不谈有关病情之事;或者有些大夫为了在患者面前炫耀自己诊脉技术多么高明,主观臆断,故弄玄虚,不倾听、不询问相关信息,这两者都是不可取的。中医诊断讲究四诊合参,仲景明审,尤必加思。临床中,望、闻、问、切四诊足够详细,患者主诉足够全面,有时亦难免有所偏颇,而况舍却主诉、问诊。这样不仅失去了四诊合参的完整性,势必会影响医者对患者具体情况的全面把握,以偏概全,贻误病情,实不足取。 在焦老的医学生涯中,对其影响至深至远、受益终生的莫过于在内蒙古医学院就读期间李凤翔、张斌两位恩师。以至暮年,对两位恩师的教诲还是每每提及,念念不忘。李凤翔先生,山东成武人,1959年支援边疆建设,来到内蒙古医学院任教,先后担任巜金匮》教研室主任、附属医院中医科副主任,为内蒙古中医界培养了大批优秀人才,焦老就是其中的饺饺者。因品学皆优,表现突出,作为重点培养对象,毕业实习期间,校方打破常规,直接将其委派到李老师身边,进行了为期八个月的临床带教。学习期间,李老师每用经方、屡起沉疴的大医风范,为焦老日后的从医之路,以经方取胜奠定了坚实的基础。食道癌患者呕不能食,以为不治,李老师巧用“旋复代赭汤”原方原量不日而效;痢疾患者久治不愈,“桃花汤”三剂应手而瘥;妊妇羊水过多,中西遍治乏效,“当归芍药散”药到病除。李老师不仅喜用经方,而且善用时方,临证时经其组合化裁,往往得心应手,效如桴鼓。如归脾汤加竹茹治疗过敏性紫癜,良附丸加木香治疗胃痛,补中益气汤加枳壳治疗子宫脱垂,当归补血汤加人参治疗妇女暴崩等均取得了良好的效果。在应用经方、时方的基础上,李老师兼容并蓄,古今汇通,在辨证论治基础上,结合自己多年的临床经验、用药体会,先后总结了许多自创方、经验方:殿龙汤、弃杖汤、利水汤。当时的教学不提倡“死记硬背”,李老师却私下里对焦老说:巜伤寒论》是要背的。他领会了老师的用意,明白了该书的重要性。于是,日习夜诵,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就把巜伤寒论》398条全部背诵完毕。以至于七十多岁临证之时,经常听到:呕不止,心下急,郁郁微烦大柴胡汤主之;虚烦不得眠,心中懊恼,反覆颠倒栀子豉汤主之;诸虚劳损,风气百疾,薯蓣丸主之;小结胸病,正在心下,按之则痛,脉浮滑者小陷胸汤主之;少阴病,咽中痛,桂枝半夏甘草汤主之等等,出口成章,如数家珍。由于对经典的驾轻就熟和深刻理解,铸就了焦老临证时的淡定与自信。经常说:急病、重症还是经方的效果好,关键在于必须方症对应。一肺心病患者,憋气胸闷、喘促不安,中西医遍治乏效。焦老察之兼有面色晦暗,口唇青紫,心下硬满,遂疏以木防己汤,药病相投,不期而愈。十余年前,焦老得知李凤翔老师年事已高,行动不便,苦于自己工作繁忙,无法前去探望,便寄去500元钱相慰,李凤翔老师遂用三稀堂法贴回赠,嘱闲暇时可以关注一下书法艺术,师生之间互相关爱之情于此可见一斑。 张斌老师一生致力于巜伤寒论》研究,尤其对六经气化学说进行了深入细致的探讨,为继陈修园、张志聪、唐容川之后,对六经气化研究的又一集大成者。认为"六经精髓,正是六气;六气所统,统于阴阳;阴阳所系,合天与人。如此,六经本质,乃人体一气流行、阴阳互根而成三大系统,分之则为六大功能单位。其经气,内源赃腑,外出经络,化生能量,遍布全身,各有所主。标本与中介,又有向内、向外、环转流行,即出入升降,所谓开、合、枢之机转也,以此维护体内各部之动态平衡。能量所出,亦与天地六气阴阳相应,方能维持人体正常代谢与生命活动,此即六经气化理论之核心”。张斌老师有关六经气化的研究,深得业界的认同,对焦老亦有很深的影响。以致于八十年代中期,焦老由京城返回内蒙探望张斌老师,谈到六经气化学说这一话题时,深情地说:“六经气化学说,闪耀着您思想的光辉”。焦老秉承张斌老师的六经气化思想,并在此基础上进行了多层次、多纬度的探求、发挥,使这一理论更加明确化、具体化。他把巜伤寒论》的六经,作为人体母系统中的六个子系统进行归纳,从系统论的观点出发,运用内证法及六经气化学说,着重研究整体与局部、整体与环境之间相互联系、相互作用、相互制约的关系。综合考察人体的生理功能、病理变化,探求最佳的诊断疾病和治疗疾病的方法,为正确把握巜伤寒论》六经辩证论治的理论体系进行了系统、广泛的论述。并把这一理论体系整理成巜关于“伤寒论”六经系统的理论探讨》一文,作为研究生毕业论文,被收集在巜北京中医学院首届研究生论文汇编》一书中。他的这一有关六经实质性、系统性的创新性学术思想,得到了当时包括刘渡舟在内的许多老一辈医家的肯定与赞赏,在业界引起了不小的共鸣,至今在这一领域仍占据里着程碑式的地位。 焦老一生倡导中医学必须植根于传统的中医理论基础之上,以此为载体,兼容并蓄,发展提高。中国特色的医疗体系应该是中医、西医、中西医结合三者并存。中西医学各具特色,有着各自不同的理论体系,有着各自不同的思维模式,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医学科学,无所谓孰优孰劣。应摒弃门户之见,取长补短,各美其美,美美与共,并不是互相排斥或者互相取代。中医讲求气化,西医讲求形质;中医考查整体,西医考查局部;中医侧重辨证,西医侧重辨病;中医治病的人,西医治人的病;中医所关注的是人患病后处于何种状态(即阴阳表里虚实寒热),西医所看重的是患者因感染了何种细菌病毒而致病,这是本质的不同。多年来,由于中西医结合的出现,西医学重实证、求分析这种简约明了的医学模式在这一结合中占据了主导地位;中医学重整体、求综合,倡导辨证论治、三因治宜、个体化治疗这一特色不易掌握,在这一结合中逐渐被边缘化。更有甚者,不加思辨,强行把中西医的治疗方法划等号,但凡感染性疾病就清热解毒,但凡血压升高就平肝潜阳,凡此种种,失去了中医学在动态中辩识疾病的特色,无异于㬵柱鼓瑟、刻舟求剑,验之于临床,十不九全。中医植根于中华大地已有两三千年的历史,始终为中华传统文化所滋养,在民间一直流传着"儒必兼医”、“医易同源”、“秀才学医笼里抓鸡”之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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