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认识的所有人中,胖仔是我至今见过的活得最开心最无忧的人!
胖仔只是我们熟识的人对他亲切的一种称呼。他实际上被人正式的称呼为东仔。我虽然认识他很多年了,却从未想过去知道他的本名是什么。每次进店去理发,我都是直接一句“你们胖仔老师在吗?”店里的迎宾总是不确定的追问一句“您是找东仔老师理发吗?”我也故意来一句“大概是吧!”
然后就会听到迎宾扯着大嗓门向店里大喊一声“找东仔老师理发的!”……
我几乎从未提前预约过他!这在他的顾客里也算少见。可能这是源于我的性格,干嘛理个发还要按照别人定好的时间才能去?我每次都是撞大运的心态去的:胖仔若在我就理,他若不在,改天再说也不迟。可巧这么多年了,我还没有一次去理发了他恰巧不在呢!这或许也是我们的缘分吧!有几次他告诉我当天应该休班的,可接了一个熟识顾客的电话又赶过来上班,恰巧我也不约自来,顺便就帮我理了!这时候我会更开心,觉得自己很有运气的感觉。
他是个八零后,女儿刚刚一岁。没有孩子之前,我们之间聊的话题五花八门。自从他当了爸爸,每次聊天基本上都以他女儿的近况开始。
“张姐,我媳妇给我生了个闺女。嘿嘿……”
“张姐,我闺女满月的时候你猜猜她有多重?”
“张姐,我闺女能嘟嘟囔囔的发音了!”
“张姐,我闺女会扶着墙站了!”
……
说起他女儿来,像天底下所有的父亲一样,他神采风扬,爱意满满。
可他最经常跟我说的就是他的理想。
最初时,他告诉我他爱马。
我也爱马。主要是爱骑马。有一段时间,在阳光明媚的周末,我常常会带着儿子和几个好友去潍坊市郊的马术俱乐部去骑马。马是有灵性的动物。马给我的感觉高大英挺,俊朗神异。骑在马背上驰骋的感觉让人惬意又豪放。
我的喜欢也仅限于此而已!
胖仔给我描述的生活,是和马为伴。
他老家是临朐农村的。他常常向我描述他小时候家里有马的日子:每天牵着马儿到山坡上吃草;上学放学和马儿打招呼,抚摸着马身上的鬃毛,和马说上几句悄悄话;甚至在合适的机会下骑着马满山坡乱跑……
如今,他已在城市安家,可他理想中依旧想有一匹自己的马,然后每天和它朝夕相处,骑着它上下班……
我撇着嘴数落他:“你平时把马放在哪儿?家里建个马厩,单位再建个马厩?!”
“你给它吃什么?天天饲料?青草野外现在都不好找了!”
“警察会让你骑着马在大街上招摇溜达?虽说不需要驾照啥的,可警察依然会送你去学习交规!”
……
他依然满脸笑意,“所以我不喜欢城市。我觉得我在这儿挣几年钱,就回到老家。那儿有山有水,空气清新。家里院子足够大,大到我可以养好几匹马,到时候可以和我媳妇孩子一起骑呢!”
最近一次去理发,话题聊到了潍坊近期干旱,水库干涸。他眉色飞舞,剪刀飞快的穿行于我的发际之间。
“哎,张姐!干旱也有一样好处啊!河里的水少了,就可以很容易抓泥鳅了!”
“我小时候可爱抓泥鳅了!带个大罐头瓶子,和一帮孩子一下午抓一瓶子,那成就感,太爽了!”
他总是这样,从一件看似无聊不开心的事件转换到另外一种心情,让你觉得生活如此美好。
“张姐,你爱抓兔子吗?今年过年,初一上午拜完年,我就牵着狗上山撵兔子去了!”
……
他只是一个平凡人!可平凡人的理想未必那么平凡!我们都是平凡人,每天忙忙碌碌,心里装的绝大多数都是工作,家庭,还有各种需要应付和处理的人际关系。所有曾经的“琴棋书画诗酒花”,往往都无奈的被“柴米油盐酱醋茶”所取代。偶尔跃上心头的理想之花,在现实的挤压之下也往往很快枯萎颓败。一切的一切,有时觉得是那样的无奈,那样的不堪!灰色的现实涂满了我们不断重复的每一天!
可胖仔让我看到了他生活里的一抹亮色!他的收入只属于中等,他的职业也是寻常,与权和钱,名和利相距甚远吧!可就是这样一个普通人,他依旧有那么美好的愿望,依然愿意回归田园,而没有被城市的五光十色所迷惑,没有被日常枯燥单调的工作磨灭了理想。或许将来他现在所希冀的这一切会因为女儿的教育,他的职业局限,亲人的阻挠反对而无法实现,可他每每向我描述他的理想生活时,我会替他高兴。因为每个人都会在心底藏着一个美好的生活蓝本,向往着能如愿在自己罗织的美好里度过短暂的一生!
这是平凡人的理想。
我也是平凡人一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