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热情好像一把火,
燃烧了整个沙漠;
太阳见了我也会躲着我,
它也会怕我这把爱情的火。”
当年这首《热情的沙漠》可谓红遍全亚洲,大街小巷无人不唱,无人不听。
“火”,爱情的火,热情的火,殊不知在2000多年前的古希腊,有位哲人还把它比喻为“哲学之火”。这位哲人出生于王族家庭,却不继承王位,还跑到山林里隐居了起来,整天对着花草树木、鱼虫鸟兽,大声吟唱哲学版“热情的沙漠”,他是谁呢?赫拉克利特。
为什么咱们的“赫赫”要大声唱《热情的沙漠》呢?
因为,在他心里,“火”是他最崇拜的东西,且来听听他的这个哲学版《热情的沙漠》吧:
“我的哲学好像一把火,
燃烧了整个世界。
世人见了我也要相信我,
他们也会信仰我这把哲学的火。”
那为什么赫赫会这么喜欢这把“哲学之火”呢?一切得先从他的出生开始说起。
大约在公元前500年左右,伊奥尼亚地区的爱菲斯城里,诞生了一位小王子,父母给他取名为赫拉克利特,本来他成年后,将要继承王位的,可他对这些凡夫俗子的东西根本看不上,放弃了继承,让给了他弟弟,而他自己则跑到山林里隐居了起来,专心思考。
据说他是位愤世嫉俗的哲学家,整天板着个脸,他曾经声称世上大多数人的意见和立场就像“儿戏”,他们就像聋子一样,“人在场而又不在场”,同时他还把大众的判断比喻为“驴子宁愿要草料不要黄金”。
总之,咱们这位哲人,鄙视世俗的人,人缘一般,喜欢隐居起来自己思考,而且啊,虽然他是古希腊哲学家里留下来残篇最多的(总共有126个残篇留了下来,还有另外13个被学者们猜测为可能是伪作的残篇),但是这些残篇实在写得非常晦涩难懂,就和神谕一样,只可意会不可言传。
赫拉克利特信奉“火”,希望“火”能烧灭人间的无知、庸俗、怯懦、贪婪,而他的哲学亦是以“火”来开头。
我们知道,在赫拉克利特出生前80年左右,和他处于同一海岸线的米利都城里泰勒斯首先提出了“世界是从水里来的”这个命题,揭开了哲学的冒险之旅;而后他的弟子阿那克西曼德、阿那克西米尼分别提出了“无定”、“气”是世界的本原之说。
可以看到,在哲学的早期,很多哲学家都在讨论“世界是从哪里来的”这个本原问题,赫拉克利特也不例外,他也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认为“火”是世界的本原,来看看他的原话吧:
“这个有秩序的宇宙对万物都是相同的,它既不是神也不是人所创造的,它过去、现在和将来永远是一团永恒的活火,按一定尺度燃烧,一定尺度熄灭。”
赫拉克利特把“火”作为世界的本原,一方面吸取了最早的哲学门派米利都学派关于本原具有实体的特性,同时另一方面,他又更往前了一步,他批判泰勒斯没有说明水是怎么演变成其他东西,而他认为自己的“火”就很好的说明了这一点。
在斯通普夫所著的《西方哲学史》中,他描绘了赫拉克利特眼中“火变万物”的思想:
“当火凝聚变成湿气,随着所受压力的增大,湿气变成了水;当水凝结时就会变成土。在上升的道路上这个过程颠倒了过来,土转变成液体;从这个水中产生了各种各样的生命形态。
火生于土之死,气生于火之死,水生于气之死,土生于水之死。”
赫拉克利特这将世界比喻为一团“永恒燃烧的活火”,是不是类似于我们现在科学界提出的“宇宙大爆炸”呢。
宇宙怎么来的呢?现在科学界普遍认同的就是由一个致密炽热的奇点于137亿年前一次大爆炸后膨胀形成的。
看看,大爆炸不也需要火,在一定意义上,大爆炸是不是也可以看作是从火里“炸开”的呢。所以有时我们也可以夸张的说,这思想赫赫早在2000多年前就有苗头了哦。当然,他将世界比喻成“火”还另有目的:
其一,就是非常强调世界是不断变化,不断运动的。火嘛,总是不停的烧啊烧。在泰勒斯他们第一代哲学家那里,事物运动变化那是不言自明的,可是到了赫拉克利特,他就把这不言自明的前提拿来再做反思,这种运动变化存在吗?当然他的答案就是存在。
其二,赫拉克利特虽然强调世界从火里产生,最后又将复归于火之中,可是这“火”不是乱烧的,咱们世界万物也不是乱运动的,比如你说地球围绕太阳转,是乱转吗,肯定不是,要乱转它肯定撞上太阳了,咱们不就成焦炭了,它得遵循一定的规则嘛,所以,赫拉克利特提出了他理论中最精髓的东西,就是“逻各斯”,这词其实就指的一般规则,万物运动变化必须依据的尺度、比例或普遍原则、必然性。简单来说,就是“种瓜得瓜、种豆得豆”,这是自然界的基因规则,基因“逻各斯”,如果没有这个“逻各斯”,事物就会乱运动,种瓜也许就得出个人了。
关于“逻各斯”,学术界其实争论非常多,关于如何确定它的确切含义,也许只有赫拉克利特本人才能知道,咱们中国哲学界习惯把它翻译为“道”,够高大上吧,所以,自此,赫拉克利特的哲学具有了某种“二元结构”:一个是我们平时看见的时刻处于生灭变换的万物,一个就是我们看不到的主宰这些生灭变换背后的“逻各斯”。
这“二元结构”可不得了,像后来的柏拉图、康德、黑格尔这些人都受这影响,比如柏拉图不就说世界分为一个我们现在可以感觉到的“可感世界”和我们看不见的“理念世界”。
赫拉克利特非常强调事物的运动变化,他提出过一个命题:“人不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流。”看到这,你一定会疑惑,赫拉克利特这不胡说呢吗,我怎么可能不能踏进同一条河流呢,其实,这里你要从赫拉克利特的角度去理解,他是想告诉你,你在踏进河流的时候,第一次踏进去,脚伸出来,你刚踏进的那一段水流已经“变化了”,往下流走了,你再伸脚进去这河里,其实这段河水是刚从上游流下来的,水已经“变化了”,是一段“新的水”了。
而他的弟子克拉底鲁就更极端,提出“人一次也踏不进同一条河流”,因为不仅水在变化,人也在变化,我现在是我,1秒钟或者比一秒钟更短的时间后,我就是一个新的我了,因为我在时刻变化着!
赫拉克利特哲学还蕴含了丰富的朴素辩证法思想,强调对立统一,比如他说“向上的路和向下的路是同一条”,“你手里有半瓶酒,你可以说它一半是满的,也可以说它一半是空的”,“生和死、醒和睡、年轻和年老时同一个东西”。
但是他又特别推崇“斗争”的作用,在他的残篇中,他提出斗争是变化的本质,“战争是普遍的,正义就是战争,所有事物都是借着斗争和必然性产生的”,他还把战争比喻成“万物之王”。“战争是万物之王,他使一些人成为神,使一些人成为人,使一些人成为奴隶,使一些人成为自由人”。
纵观赫拉克利特的一生,这位愤世嫉俗的哲人带着他的“哲学之火”,整日讥讽世俗的人,认为他们根本不懂的世界最高的智慧“逻各斯”,他们就像昏睡的人或者是像一头正在吃糠的驴子。
终于,赫拉克利特变得越来越讨厌他生活的这个世界,他完全的避世在山林,靠吃青草和草药为生,缺乏营养的食物让他最后患上了水肿病。他回到了城里找医生医治,可是他不听从医生的建议,而是自以为然的认为只要把牛粪涂满全身,运用这牛粪的热力就能以毒攻毒把身体里的病毒全吸出来消除水肿,可惜,他错了,因为被牛粪捂着,咱们这位大哲窒息而死。
哎!赫拉克利特可以说是最早的“辩证法始祖”,他提出万物皆变,但又给人们能在这变化中把握事物的确定性和真理留了余地—“逻各斯”的提出。
他的思想,给黑格尔的影响是巨大的,以至于黑格尔高度赞扬他:“没有一个赫拉克利特的命题,我没有纳入我的逻辑学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