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月中我没有寫
一首詩。
我謙卑地活着,讀報,
沉思權力的謎語
和順從的理由。
我守望落日
(深紅,隻焦虑的),
我聽到鳥兒變得安静
和夜的無聲。
我看到嚮日葵在黄昏
悬摆它們的頭,仿佛一個粗心的绞刑吏
去了花園閒逛。
九月甜蜜的塵埃積在
窗臺而蜥蜴
藏在墻壁的轉折處。
我一次次做長長的散步,
渴望着唯一的事物:
閃電,
轉變,
你。
早課抄了波蘭詩人亚當·扎加耶夫斯基的詩歌《轉變》。
奧斯卡·王爾德說過這樣一段話:“偉大的藝術家所看到的,從來都不是世界的本來面目。一旦他看透了,他就不再是藝術家”。其實寫詩和創造其他一切的藝術形式,不是為了成為偉大的藝術家,恰恰是讓更多的人能夠看到世界和自我的本來面目。詩歌給詩人的自由不只是寫,還可以不寫。詩人應該完全依照自己真實的感悟和體驗去召喚詩歌,而不是沉浸在寫不出詩歌的焦慮和痛苦中。
今天是二十四節氣中的大雪節氣。《月令七十二候集解》中説:“大雪,十一月節,至此雪而盛也。”這裏所説的“雪盛”不僅是説雪下得大了,而且還有雪下得頻繁的意思。昨天晚上去西城区走步時,已經有小雪紛揚,雖然不大,但回到家中向窗外楼下張望時,已經是白茫茫的一片了。心裏惦記着雪,想着明天早上上班時會不會是冰雪路面,即便是讀書時也心绪難寧。我是典型的東北人,對東北的冬天充满着與生俱來的喜愛眷戀之情,我總是覺得没有雪花飞舞的東北的冬天,將會多麽單調乏味而缺少靈氣呀。
漫漫冬夜,窗外因雪而比往昔明亮了很多,也潤了很多。坐在書房的書桌前,有一搭没一搭地翻着閒書,聽着從音箱裏流出的輕柔的樂聲,淡淡的茶香氤氲着,淡淡的思緒也若有若地彌散了整個房間。把好多年前的《世界知識畫報》從書柜的深處翻拣出來,翻到帕特農神廟那一頁,真的有一種穿越時空的感覺。書柜裏摆满了書,書架上也排满了書,書箱裏也装满了書,書桌上也堆了一大堆的書……這或許祇是一種樂趣,每天翻翻書,感覺紙張拈在手指間時的貭感,看着那黑白分明的書頁,才覺出活着的意義。復旦大學的王元化先生晚年患了青光眼,不能再看書了,他多次跟他的弟子們講,像我們這樣的人,不看書,活着還有什麽意思?在他看來,不看書就等於生命的結束。
昨天晚上下的那點儿雪真的不能算是很大,今天早上上班時才發現不过是薄薄的一層,街路上的雪都没有掃,道路中間撒了盐,雪已經融化掉了,濕漉漉的,祇有人行道上還有星星點點的残雪。還有一個多月就要放假了,這段時間各種各樣的事務繁雜。但無論怎樣繁雜,祇要保持内心的沉稳寧静,便會從容淡然。月考結束了,两個班級開講《蘭亭集序》。上午第二節是一班的課,課前孩子講讀《論語》時講到了“雍也”篇中的“非不説子之道,力不足也“一章。事有可爲,有不可爲,不在能力的大小,而在當爲不當爲。冉有爲自己不能践行夫子之道找托辭,不是能力不够,而是認識不到位。《大明王朝1566》中胡忠憲説,凡事但問可爲不可爲,而不問能爲不能爲。以這樣的心思的治學學必成,事亲亲必说,處世世必容。第三節二十班的何文杰講到了孔子的生平。在孔子的時代孔子毫無疑問是不合時宜的,四處碰壁,惶惶然若喪家之狗。天不生孔子,萬古如長夜。我跟孩子們講,孔子就是那個動蕩黑暗的時代裏的一點燭光,在已經习慣了黑暗的人羣裏執著地指引着前行的方向,照亮了前行的道路。
下午下班時,雪下得很大,走在街路上,想起好多年聽到林子祥和葉倩文唱的那首《選擇》:”風起的日子笑看落花,雪舞的日子舉杯邀月……“雪輕柔地飘落在臉上,凉爽爽的,心也随着那細碎的雪花飘得好遠,蕩得好高……
晚課繼續去西城区走步。剛剛下过雪,气温不是很低,而且空气清新而潤澤。原以爲下了雪,來西城區走步鍛練的人會更少,然而出乎意料的,今晚西城區的人比前幾天的每一天都要多很多。我喜歡走在雪地上,踩着柔軟的雪的感覺;也喜歡聽踩着地面上的雪發出的吱嘎吱嚘的聲音。若有若舞的細碎的雪花静静地飘落,把漫漫冬夜浸潤得風情萬種。
晚課抄了魏晋時期建安詩人曹植的詩歌《七哀詩》:明月照高楼,流光正徘徊。上有愁思婦,悲嘆有余哀。借問嘆者誰,言是客子妻。君行逾十年,孤妾常獨栖。君若清路塵,妾若濁水泥;浮沉各異势,會合何是諧。願爲西南風,長逝入君懷。君懷良不開,戝妾當何依。
抄了《論語·憲問第十四14·31》:子曰:“不逆詐,不億不信,抑亦先覺者,是賢乎!”
抄了《禮記·檀弓上第三》:子張之喪,公明儀爲志焉。褚幕丹質,蟻結於四隅,殷士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