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小到大,我算是在一个很幸福的环境里长大的小朋友,所以在最初的记忆里,儿时的我似乎是一个完全不懂人间冷暖的小姑娘。
记得我小时候,有次和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空气那么安静,我可以清晰的听到父亲的哽咽声。电视里的小女孩因为一次车祸,从腰部以下全部截肢,从此以后只能坐在篮球里生活,大家都亲切的称她为“篮球女孩”。小小年纪,面对家庭的拮据,面对自己的灾难,面对旁人异样的眼光,却能够很坦然的去微笑着在电视机前诉说自己的经历。我记得小女孩说的那番话:“虽然车祸带走了我的下半身,但我依然可以唱歌,可以用手去走路,也可以陪伴着我的父母,我非常感谢那些帮助过我们的好心人,我一定会坚强勇敢的活下去。”’那时的我,听着这番话,似乎根本不明白什么是悲伤,也并不懂别人的不幸,我只是知道这是个悲伤的事情,仅此而已,根本没有太多的情绪表达。我也并不懂为什么父亲会流泪,可能在我的那个小世界里,总以为经历过这么多沧桑的男人,就应该是一个坚强的模样,流泪只是小女生才会做的事情。
在我上小学的时候,母亲那一年去广州上班了,家里只剩下我和父亲两个人。清晨,父亲照旧去上班了,在假期里的我,闲来无事就打开电视机,当时电视里播着一部当时很火的剧——《蓝色生死恋》。那时的我根本不懂什么帅哥美女,更不知道追星,就只是单纯的看着这个故事,但看到有一幕:恩熙选择留下来陪着亲妈妈,而自己的哥哥要带着亲妹妹和自己的家人出国的时候,恩熙一直追着哥哥远去的车在跑,哭的那么撕心裂肺,哥哥在车里望着这个不是亲妹妹却胜似亲妹妹的恩熙,少年扒在车窗上无声的哭着···我躺在被窝竟然哭了。那是第一次,看着别人的故事,我却流泪了。父亲母亲在身边的日子,或许我从来没去想过这些,也体会不到这种感觉,但这一年,母亲大人出门在外,少了母亲的陪伴,我才有些懂了。似乎那也是我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心疼。
上初三那年,在距离两个月就要中考时,母亲为了让我上一个好一点的高中,要求我必须去一个陌生的初中读完最后两个月,然后从那个学校毕业,上那里最好的高中。因为这件事,我和母亲大人冷战了一周,但年幼的我还是拗不过父母的安排,极不情愿的背着书包去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父亲把我送到那里,给我找了一个寄宿的人家,把我安顿好,就离开了。那个时候的通讯也没有那么发达,我住的地方,只有一部可以接听,但拨不出去的座机。刚到班级里,全部都是陌生的面孔,每个人都用一双大眼睛盯着那个站在讲台上的新生——我;我并不懂那些眼光里是好奇,还是惊喜之类的,总之,那一秒我挺别扭的。一下课,我一个人就灰溜溜的回去了,回去后接到父亲的电话,似乎是我来到这个新世界里的一股暖流,我特别的兴奋,但电话终究还是要挂的,在父亲要挂电话的那一秒,不知为什么,我的眼泪一下夺眶而出,就仿佛这个陌生世界里的唯一希望也要离我而去,满满的绝望。当时害怕家人担心,我在电话里并没让自己哭的那么彻底,挂了电话后,“闸门”再也关不住了,一个人坐在房子里哭了好久好久。以前在那个熟悉的环境里被爱包围了太久,突然只剩自己一个人了,明明很难受,却还得告诉父母自己挺好的。第一次明白了什么叫做:“担心”。
高三那年,也是我第一次经历生离死别;那个夜晚,那么凄冷,那么孤独,那么无助。有天正在上课,母亲大人突然给班主任打电话让我请假回家,我还记得自己见到母亲后,兴高采烈的跑到她跟前,就这样傻傻的跟着母亲上了车,都没问一句,叫我回去是干嘛的。快到老家门口时,母亲才拉着我的手对我说:“星,你二叔去世了,快进去看看他吧。”我当时整个人都懵了,只觉得这一切都是假的,我根本没法接受这个事实。直到我走进房间里,走到二叔面前,看见他静静地躺在那里,一动不动,嘴唇已经白了,眼睛也闭上了,看见爷爷奶奶趴在那里哭得那么伤心,我就那么呆呆的站在那里,像个傻子一样。在思想静止的那一秒,我才彻彻底底的醒了,蹲在那里抱着头哭了。其实我明白,此刻最心痛的是弟弟。弟弟在很小的时候,父母就离异了,父亲是他唯一的亲人,而这一秒,意味着他最亲近的人也离开他了。远远地望着那个单薄的背影,就这样静静地看着弟弟。有时候,我特别想知道,老天爷真的公平吗?总感觉幸福的人还是在狠狠的幸福,而悲伤的人还是那么多灾多难,第一次我懂得了:成长。
其实现在回想起来自己经历的这些故事,我渐渐明白了父亲的哽咽,随着我的泪水也验证了我的一次又次成长。哭,不是女生的专利,它从某种意义上讲,其实体现了一个人丰富的阅历,也体现了一个人拥有丰富的情感。也说明她从一个无知的小朋友变成了一个温暖的大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