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子》说:“为学日益,为道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无为而无不为”。(四十八章)这里老子不说“以至于无”而论“以至于无为”,是不是多了一个“为”字呢?不是,因为只能“以至于无为”。人毕仅是个具体的个体,如果把这一点也损了,“以至于无”那就需要把这个具体的个体也损去,那就没有人了。没有人,还有什么人生呢?既然谈人生,那就不能“以至于无”就只能“以至于无为”。无为并不是什么事情也不做,而是“无所为而为”是顺乎自然。
《老子》中有一大部分是讲“道”。为“道”就是照着那样子生活。他不说“学道”,因为“道”是无名,没有什么规定性,是可以用思考,言语那样的方法去学的。言语所说的都是事物的规定性。对于没有规定性的东西,那就不可说了。对于不可说的也不能进行思考。因为思考不过是无声的语言。对于“道”只能体会,照着它那个样子生活。
对于“道”要勉强地说,它只能说不是什么,不是这个,也不是那个。它首先不是一个具体的个体。而人则是一个个体。所以人就有一个个体所有的许多东西,如欲望,感情等。人和“道”比起来,不是少了什么,而是多了些什么。而且多的很,人要“为道”想照着“道“那个样子生活,那就需要把那多出来的东西渐渐地减少,这就叫“日损”,天天地损减。
“为道”的方式是“日损”,“为学”的方式就不然了,这是要“日益”。
“为学”就是要学习知识。知识要积累,越多越好,所以要日益。“为道”是求对于道的体会。道是不可说,不可名的,所以对于道的体会是要减少知识,“见素抱朴,少私寡欲”(十九章)。所以要“日损”。
《老子》所讲的“为学”的方法,主要的是“观”。他说:“致虚极,守望静笃。万物并作,吾以观复”。(十六章)又说:“以身观身,以家观家,以乡观乡,以邦观邦,以天观天下”。(五十四章)这就是说,观,要照事物的本来面貌,不要受情感欲望的影响,所以说:“致虚极,守静笃”。即必须保持内心的安静。才能认识事物的真相。
《老子》认为,事物的变化有规律的,这就是所谓“事有君”,自然界中的事物的规律,他称之为“天道”,社会中的事物的规律,他称为“人道”。《老子》认为人凭借这样的知识,可以趋利避害,以达到成功,这种事情的变化老子称之为“常”。
对于规律的认识和了解,《老子》称为“明”。他说:“知常日明”(十六章)。“知常”且依之而行,这种“行”称为“袭明”,亦称为“习常”。如果不能“习常”而任意妄为,则必有不利的结果,“不知常,妄作凶”(十六章)。
《老子》认为,要认识“道”也要用“观”。“常无,欲以观其妙。常有,欲以观其徼”。(一章)这是对“道”的“观”,他认为,这种观需要另一种方法,他说:“涤除玄览,能无庇乎?”(十章)“玄览”即“览玄”,即观道。要观道,就要先“涤除”。“涤除”以是把心中的一切欲望都去掉,这就是“日损”,“损之又损”以至于无为,就可以见道。见道就是对于道的体验,对于道的体验就是一种最高的精神境界。
《老子》虽然也不废“为学”,但是还是主张以“为道”为主。老子认为,人生中最主要的事情是提高精神境界,对外界的知识的积累同人的精神境界没有直接的必然的关系。所以它说:“绝学无忧”(二十章)他认为,人生的指导原则应该是顺自然。“为学”可能导致这个原则的反面,所以《老子》说:“大道废,有仁义;慧智出,有大伪”(十八章),所谓“伪”的意思是人为,人为和自然是对立的。“为学”增加人的知识,知识的增加可能导致人为的增加,那就走到顺自然的反面去了。“伪”也有虚假的意思,《老子》认为自然的东西是真的,相对于真说,人为的东西就是假。人为总有造作模拟的意思。有了造作模拟,那就有假的成分。
老子提倡“大道”这是老子主张的理想社会的最高原则,他所要求的是纯朴自然,无争无邪,老幼各得其所,顺应自然的生活,没有任何政教律令的原始社会。其实,这是违背社会发展规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