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谓绝色啊……"
面前女子折花之景竟让他罕见的失神喃道,素手与那红花相映,精致的脸庞又戴着些许柔和笑意,眼前确是难得的风景。
而楼卿却也只愣了片刻,当丹茜抬头看去时他脸上又是挂上了世俗那似是风流的笑。
"呵,公子当真是谬赞了,小女子这般容貌怕是入不得公子的眼的。"丹茜抬头又像生怕他看到自己似的迅速低下头,而语气里却全无胆怯之意,反而透漏些许清冷傲然的意味。
是的,丹茜在外人看来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说是丑陋,因为……她脸上有一块几乎遍布全脸的红色胎记。但是楼卿看人一向是看的十分透彻,区区红记在他眼中并不能影响丹茜的貌美,反而增添了几分艳丽。
"怎是入不得,在下楼卿,望与姑娘结为朋友,不知……"丹茜眼中透出的精明与傲气和这完全相反的唯唯诺诺的动作引起了楼卿的好奇。
"……丹茜,给楼公子问好了"她顿了一会后扬首毫不避讳的对上那双桃花眼,孑然独立是傲骨一副的女子,楼卿看着眼中气势逼人的丹茜又不禁愣了愣,发觉自己的失神后无奈的笑了笑。
那年她折花小河畔,无意贪看一眼,一眼便是千万年……
"楼公子,来,今夜圆月做幕、和风为乐,我们痛饮如何?"十五之夜,丹茜与楼卿坐于酒楼房顶之上,周围摆的全是酒坛,大有不醉不归之意。
"哈哈哈……,丹姑娘,我活了近半辈子做的最不后悔的事就是认识了你这一知己啊……"楼卿畅快大笑,为丹茜的豪爽所倾服。
楼卿向来是将自己伪装的很好的人,压抑的生活让他时刻提醒自己不可在外人前透漏真感情,但是丹茜却是他人生的变数,这个女子大方不扭捏,直爽不造作,在她面前他的伪装倒是显得十分可笑了。
"楼公子谬赞了,丹茜不过一个酿酒之人,能认识你才是丹茜之幸,不是吗?"丹茜听到楼卿的话后毫不思索说,又挑着眉问道。
"………………"楼卿看着女子生动的表情,月光像是揉碎了洒落在她肩上熠熠生辉,眼前的美景竟是让他一时忘了回答。
"楼公子?"丹茜含着笑在在楼卿面前挥了挥手。
"嗯……啊?……呵∽,实在抱歉。"楼卿回过神来笑着摇头向她拱手。
"无事,来尝尝我酿的桃花醉吧"
"好!"
…………
或许是年少便入朝为相的原因,楼卿向来不参与不明之事,结交不明之友,他知晓人心的险恶,朝堂之上无真心。而丹茜是个例外,他曾派人查过,结果一无所获……,是的,她的背景几乎空白一片,但是这并未影响二人关系,出于私心,他想要姑且相信一次自己的直觉……
然而……直到最后,楼卿才发现自己当时的信任是多么可笑,当然……这是后话了。
皇宫今日举行天子寿辰的庆典,宫内十分热闹。
"长公主好……"此时楼卿正坐于榻上品酒,忽然听此一句便迅速起身头都没来得及抬连忙弯腰行礼。
听说,这位长公主虽常年不露面,地位却是极高的,就是因为她的劝说邻国才停止出兵,也不知是用了什么法子。
"免礼吧,……楼公子别来无恙啊"
后面一句虽然说的极轻,楼卿却听到了,身子颤了颤,猛然抬头,这…这是……
"丹…………"他无意呢喃出
"咳咳…………丞相?"丹茜看见他微愣的眼神轻咳了几声,又飞快的瞥了眼周围,向他眨了眨右眼,仍是清傲的身骨,却眸中带笑。
"额………,长公主真是风姿卓越啊。"楼卿确实吓得不轻,酒楼里酿酒的女子竟是高贵的长公主,换谁也要反应个片刻,幸好,楼卿回了神,不至于一直失礼的盯着长公主看,此时他才发现她脸上现已并无胎记……
"长公主,您为何…………”大殿屋顶上,楼卿终是忍不住询问丹茜。语气却不如之前的随意,带了些敬意与生疏。毕竟,自己认可的知己竟然也是这污浊不堪的庙堂之人,实在无法再随性而谈了。
"楼公子,丹茜之前实在不便表明身份,此事是我的错,不过我也只是隐瞒了这一事,只是想寻一处民间过几天快活生活,我也确实是酿酒的丹茜,没曾想遇见了你,你…………可懂?。"
"……丹姑娘所言我自是懂得,为官之人大多无法同民间之人般随性而为,姑娘所做………我理解。"楼卿听见她还是同之前的称呼,不禁有些感同身受之意,她还是她,并没有变不是吗?
他毫无察知的自我安慰,其实…………只是怕吧,怕失去……
但是向来聪明的他应当知道的,当她身份表明之时此事已是注定。
之后的日子里他的生活并无变化,小心翼翼活在朝堂,闲时边到那酒楼同丹茜喝两杯,畅谈些生活琐事。倒也过的快活。
变数便出现在他们相识一年后,还是春天,万物复苏的季节。
朝上不断有人上奏圣上,说楼卿有谋逆之意,接二连三的奏折让楼卿无处反驳,那一天,他又来到酒楼却寻不到丹茜,只好留信一封与其告别。信刚留好官兵便闯进酒楼带走了他。
"大人,经属下查证,此事应当是长公主在幕后操作。"大牢中暗卫无声出现又无声消失。
"呵,我终是信错了人吗?丹茜你可知,就如今你在我心中的份量,你要我立即去死我也不会眨下眼,你这样……又何必呢。"楼卿听见暗卫的话后踉跄了几步颓然坐在地上,他赌错了他的直觉,……罢了,那就如她愿吧,横竖一条命,给她就是。
出乎楼卿意外的是,皇帝并未判他死刑,而是将他发配边疆永不召回。
可刚出了京城,一众杀手便出现在眼前,她还是不放过自己吗,为何?
楼卿闭眼之前脑海中浮现的是第一次见面时,那女子傲然一笑已是俘获了他的心……
"我想知道原因,她要我死的原因。"
"看看吧。"白泫将丹茜与皇帝的手书递与他。
"…………原来如此,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啊,我确是抵不过同胞之弟的"他抬头苦笑。确实,若不是皇帝想要铲除他,哪里来的奏折,哪里来的幕后掌控,不过借口罢了。
"汝……不悔?宁愿要他恨汝?"白泫望着鬼差引着楼卿远去,对身后出现的丹茜问。
"恨又如何,爱亦如何,若他知晓此事,不过是徒添伤悲而已,多谢。"
皇帝派丹茜接近楼卿将其扳倒实然,可楼卿并不知,他入牢之时,丹茜便向皇帝要求饶过他性命,于是落了个流放。
未曾想,皇帝竟派人暗地动手,京城门口,他死后,并未看到士兵装扮的丹茜向他冲过去,也被人刺穿胸膛……
她不过是想同他在一起,不管边疆还是闹市…………
白泫将泛着白光的执念放入白瓷瓶正要离开,丹茜突然开口。
"其实…………你是个好人!"白泫看着喊出这句话的她,那因笑而绽放的脸庞让白泫明白当初楼卿为何怔然了,此景确然美的很。
"好人?吾只是个对自己好的人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