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搬新家了，这双鞋到底带不带呢？小芳凝视着一双八九成新的鞋。

“快走了，还在磨蹭什么？”大军催促着。

“知道了！”小芳应了一声，转身想要离开。他送的鞋，可是，他在哪呢？也许早已物是人非了吧！

十年前，小芳刚毕业，在一家猎头公司做助理。

他叫卫国，是小芳的上级，也是小芳的师傅。

小芳去公司的第一天，卫国丢给她一本公司制度，说：“今天把这个看完！”说完，卫国就走了，留下小芳一个人呆呆的站着。

难道师傅是这样带徒弟的吗？在这个法西斯的手下，看来以后的日子不会好过了。哎，算了，还是背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小芳拿起制度本看了看，掂量了一下。切，一本破制度，真是太小瞧本姑娘了。哼，不拿出点真本事，你都不知道马王爷有三只眼。小芳想着，朝卫国离开的方向挥了挥拳头。

第二天，小芳早早到了公司，刚出电梯就看到卫国守在公司门口，“这法西斯怎么来这么早？”小芳嘟囔着。

“你嘀咕什么呢？迟到了知不知道？”卫国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公司制度上不是8点半上班吗？”小芳一脸的无辜。

“制度是死的，人是活的。看样子，制度都看完了？”

“都背会了！”小芳信心满满的回答道，“我现在就可以背出来！”

卫国皱了一下眉头，摆摆手说：“不用了。你第一天考核，不合格。如果连续三天不合格，你就不用来了。”

“这不公平，你都没有考，我怎么就不合格了？我不服！”小芳感觉自己被戏弄了。

卫国看看气急败坏的小芳，说：“好，让你心服口服。我没有让你背会制度，只是让你看完，说明你并没有认真听我说话。我们做人力的，既要为雇方负责，又要为佣方负责。我们的工作很简单，但绝不是把随便找几个人交给雇方那么简单。所以，你的第一课——聆听——不合格！”

小芳仔细想想，法西斯确实没有要求她背会制度，是她自以为是。“对不起师傅，下次不会了！”小芳说。

“嗯，态度不错，但没有下次。”卫国一本正经的说，“没有人会给你两次机会。工作也是一样。”

小芳长出一口气，“吓死我了，我以为你不要我了。”

“这是另外一课：让雇佣双方知道彼此的不易。”

小芳吐吐舌头，原来法西斯还不是特别冷酷无情啊！

半年后，公司接了一单生意——为一家工厂做集体招聘。公司把任务交给了卫国，卫国让小芳和他一起，顺便提升提升。

小芳第一次接触集体招聘，所以精心准备了一番。谁知还是出了岔子——小芳在下楼梯时，不小心摔倒了。她强忍着疼痛站了起来，但鞋跟却断了。

卫国看看小芳，“怎么那么笨！伤到哪里没有？要不去医院看看？”

小芳摇摇头，说：“我能坚持！”

卫国狐疑的看看她，又蹲下捏了捏她的脚踝，“真的能行吗？不行就去医院，别耽搁了！”

“师傅，放心吧，我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说完就跑了出去。

法西斯的关心让她心里暖暖的，疼痛也减轻了许多。她想，一定不能给师傅丢脸。

不一会儿，卫国回来了，手里提着一个袋子。“快穿上吧，马上开始了！”卫国说着把袋子递给了小芳。

小芳一看，是一双新鞋子。“啊哟！”小芳弯腰想换上鞋，没忍住疼痛，叫了一声。

卫国一看，时间差不多了，便动手脱下了小芳的鞋子，又给她换上了新的。“这样，你就在这坐着别动了，待会儿有事我去就行了！”

小芳心里一阵感动，“师傅，对不起。”

“好了好了，不说这些，做好工作就行。”

“师傅，你怎么不问问我鞋合不合脚？”

“嗯，不用问了，我猜正好合适。”

招聘结束后，卫国送小芳去了医院——股骨头挫伤。小芳心想，除了父母，好像也没谁对她这么好了。

小芳没有请假，她要看看法西斯，能多看看他就多看看。

“师傅，你上次买的鞋，我把钱给你。”

“去去去，小丫头片子，你能赚几个钱？下次吧，等你升职了请我吃饭吧！”

小芳开始拼命工作，她要升职，她要请他吃饭，只有她和他两个人，不光吃饭，她还要宣布一个重大决定。

不久，小芳果然升职了。她邀请卫国庆祝她升职，其实，她也只邀请了卫国。但，却有三个人：她，他，她——卫国的妻子。

小芳心痛，远远超过那次跌倒。但是她还要笑，“师母，谢谢你！”

谢她什么呢？谢她捷足先登吗？还是谢她让自己了却一段心事，或者谢他……

后来，小芳离开了公司，她走的时候带走了那双鞋。

在她的婚礼上，她第二次穿了那双鞋。她说：“这双鞋穿着合脚！”

“好了吗？快走吧！还磨叽啥？”大军在外面催着。

“来了！”小芳答应着，把鞋装进了行李箱。

她不能把爱给他，但却可以留下给他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