愚人之旅——1.愚人

  “没有什么能够阻挡,你对自由的向往,天马行空的生涯,你的心了无牵挂。

  穿过幽暗地岁月,也曾感到彷徨,当你低头的瞬间,才发觉脚下的路。

  心中那自由的世界,如此的清澈高远,盛开着永不凋零,蓝莲花!”

  ——《蓝莲花》

 



   安吉此时身心俱疲,心情郁闷,她真想咒骂老天,为何让她选择了这么一个丈夫。昨夜的争吵还在眼前,丈夫艾珂泽的那副面孔还在面前,让她想起就觉得非常绝望。

  

  安吉在一所大学当老师,平日的工作不算忙,有课的时候才去,学校没其他的事就可以不去,不用坐班。相对自由的工作,让她对待生活非常讲究情趣,她很喜欢过新鲜自由的日子,希望平淡的日子可以常常有些小小的不同。同时,她的兴趣爱好比较广泛,虽然都不太深入,浅尝辄止,甚至半途而废,但她觉得不重要,她喜欢的是那种接触新鲜事物的感觉,让她总是保持一种心态上的年轻状态。

  

  安吉今年37岁,但外表看起来很年轻,有时候混迹于学生群里,不仔细看也不觉得她是老师。她长相中等偏上,身材适中,看起来却偏瘦,很有些与众不同的气质,从中学时代起,她这种不算大美女却挺有味道的样子,也吸引了不少小伙子的目光。

  

  安吉的丈夫艾珂泽是一名医生,在一所三甲医院供职。两人一个教书育人,一个救死扶伤,这种结合听起来很是美妙,他们结婚快六年了,但跟千万个女人一样,现在她眼中的艾珂泽,与结婚时候完全不同。谈恋爱时,安吉觉得跟他很对路,说什么他都懂,他说什么她都欣赏,虽然他工作忙,但并不觉得是两人感情的障碍,反而还有新鲜感。但现在,生活的河流不停向前,她渐渐发现,两个人的差距是那么巨大,艾珂泽其实没什么爱好,唯一的爱好就是跟同事吃吃饭,打打麻将,看看电视,平时工作累,抽烟抽的很凶。她喜欢玩,他则喜欢在家待着。她喜欢的东西他都觉得没什么意思,而他说的话题,她也渐渐觉得没什么深度,非常枯燥乏味,无非就是些事务性的东西,工作怎么了、什么事怎么办了,两人的情感交流已经为零。

  

  有时候,她想跟他谈谈对某件事的感受,他一句“自己的感受为什么要告诉别人”,把她顶得胸口发闷;有时候,她充满兴趣地跟他谈起她最近看的书,他毫无反应,像是跟一堵墙在说话;有时候,她跟她说她最近感兴趣的爱好,他一脸不屑地说:“你就是三分热度,而且你弄的那些有啥用”,堵得她再也没有了跟他交流的欲望。久而久之,两个人的话题也就限于孩子的事,家人的事,说完就再也没有一句别的。那些充满感情的话,已经好久没有说过了,慢慢地,安吉觉得艾珂泽也许对她已经没什么感情了,再慢慢地,安吉感到自己也不爱艾珂泽了,只是在一起过日子。再然后,安吉每天都不想回家了。

  

  昨夜,关于带孩子出去玩的事情,他俩又爆发了争吵。放暑假了,安吉想趁着自己有时间,带孩子出去转转,见识见识,但孩子刚三岁多,一个人带着不行,也不安全,安吉的父母年纪大了,也不是特别愿意跟孩子出去,太劳累。但艾珂泽一听安吉提起了出去玩的事,立刻脸黑了下来,说:“我看就是你想出去玩。”

  

  安吉的火腾地一下就起来了,她带孩子出去难道不累吗,孩子小,出去她能玩个屁,还不是主要照顾孩子?别人家都是爸爸规划着家里人出去转,怎么自己的老公是这样的,除了上班似乎没有任何别的想法。安吉脱口而出:“当爸爸又不是白当的,得为孩子考虑,咱孩子本来就胆小,出去多接触接触外面的世界对孩子好。别人也都上班,怎么,就你上班重要?我看很多比你工作重要得多的人,也都陪家人出去玩,你怎么一提起这个就这个态度?再说,我顶多安排两三天,不会去太远的地方,能耽误你的什么工作!”

  

  “我怕孩子病,怕孩子晚上闹得不睡。要是孩子不睡了,别找我!你解决!”

  “孩子提高抵抗力和适应能力就得有个过程,刚上幼儿园,孩子都得病。不能啥也不干,哪儿也不去吧?”

  “那病了你还那么烦躁!?”

  “废话,谁家孩子病了大人不着急,你以为都跟你似的,没感情?”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谁都不让,最后以艾珂泽到阳台抽烟、安吉摔门出去为结束。摔门出去的时候,安吉嘴上还骂了一句,后来她就听到艾珂泽在高声叫嚣什么,她不想听到,加快了脚步,心里想着,你就在家缠你的裹脚布吧!你去死吧!

  

  安吉的娘家就在隔壁楼,安吉回了娘家。

  

  晚上,安吉躺在孩子旁边,泪水无声地流了下来。她承认自己说话也有点难听,但她现在真的不想再注意他的感受了,爱咋咋地。结婚快六年了,孩子出生前还过得比较幸福,但大部分时间,是她一个人度过的,艾珂泽经常白天晚上地加班。幸亏她不是缠人的那种女人,而且自己有自己的兴趣爱好,所以乐得自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但孩子出生后,两人生活习惯和观念的不同、对孩子教育态度的不同、她的劳累、他无止境地工作,还有他那倔强不会哄人的性格渐渐露出的端倪。当一个女人在极度劳累的时候,不仅没有身边人主动地分担,又听不到真诚的认可的时候,她的心就会发生变化。

  

  渐渐地,安吉看到艾珂泽就觉得有些心烦,但碍着孩子,为了让孩子能享受到父爱,还是尽量在孩子面前保持正常交流,但人都是相互的,长期不太健康的夫妻关系,就算尽量做正常的事、说正常的话,那种负面能量也会在二人之间蔓延,很多时候,安吉都能感到艾珂泽都快要爆发了,脸色都是黑的。

  

  长期身体的劳累和无人真正在精神上交流分担,让安吉渐渐疲惫。她越来越不知道跟这个人继续过日子的动力在哪里。当然,艾珂泽是有很多优点的,比如诚实可靠、踏实细心、对家庭有责任感,努力工作、不乱花钱,这些优点也是当初安吉跟他在一起的原因。可是,人都是在不断变化的,这个社会,以不变应万变已经不行了。当安吉努力改变自己、不断学习的时候,艾珂泽在上班;当安吉不断调整自己心态、想努力经营这段婚姻的时候,艾珂泽在埋头打麻将;当安吉跟他分享自己的心事的那一瞬间,艾珂泽一如既往地给她一个不屑的眼神,安吉的心是崩溃的。

  

  昨夜,安吉在床上哭了很久,哭的今天起床眼睛都是肿的。那种在半夜隐忍而又忍不住的哭,相信很多人都有体会,真是“没有在深夜痛哭的人,不足以悟人生”啊!

  

  哭过之后,安吉觉得自己当真就是一个愚人,从年轻时代开始,感情这道坎就总是过得非常不顺利,到现在,快四十岁了,也还是过不好自己的生活。她现在是多么向往自由啊!有很多时候,真想洒脱地做一回自己的主人,真想离婚,然后一辈子不要结婚,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不结婚就可以真的自由吗?到底什么是自由?到底做一个“愚人”是好还是不好?

  

  对了,安吉还有一个重要的业余爱好,就是玩塔罗牌,也给周围朋友咨询过,效果还不错,她也在不断持续修炼中。当然,这种“没用”的爱好当然很被艾珂泽所不屑。所以,大多数时候,安吉也就不跟他提了。但,塔罗牌,还是给安吉带来了一个很不同的世界。

  

  塔罗牌一共有78张,第一张牌的名字就叫“愚人”。安吉现在盯着这张牌,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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