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疼痛] 《过路人》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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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张蔚然看着目视远方的肖玥,他觉得她比远方还要远。
张蔚然说肖玥有一双摄人心魄的眼睛,不看的时候它会动摇着你要去注视,看的时候它又会让你心生顾虑怕会深陷其中。张蔚然总记不起肖玥的那双眼睛在哪里见过,每每带着念想的再一次地凝视都让自己有种被剥去一层表皮的痛感。
"他是怎样一个人?”
张蔚然赶着自行车看着前方纷杂呼噪的人来人往,猛不防地问道。
肖玥的心微微一紧,像是那条被咬饵后突然处于紧绷挣扎状态的垂钓鱼线。她看着空中呼出的热气,看着地上那踩开了的和还未被踩开的蓬松朴白的积雪,突然不知道该如何去描述那个他,好像多说一句会过,少说一句又不够,她看着那些不断落下的飘雪,很好奇它们是怎么高妙合一的。
“他是一个让我倍感温暖的人。”
“倍感温暖”吗?是的,倍感温暖。肖玥满意地微微一笑。
“你喜欢他吗?”
肖玥感觉自己的心突然晃地很剧烈,像是有颗心口那么大的玻璃珠,随着脉搏的跳动在不停地从左边滚到右边,从上边滚到下边。肖玥收住脚步,站在原地。
在离开加拿大的前一天晚上,肖玥像是又回到刚刚被送来那段时间的状态,把自己孤立在与人两米远的地方,面无表情又不言不语,如槁木死灰一般。Alan就像那时一样安静地坐在肖玥的附近,默默地等着肖玥主动和自己说话。
“Alan,我不想回去······”
“Annie,有些事情是你和我,还有Sara,都决定不了的,我们只能学着往好的地方多想一想。”Alan摸摸肖玥的头安慰道,“进屋吧,我们看看有什么是你想带走的。”
“我想见Sam,你能让他来吗?”
“······现在已经很晚了……我尽力,好吗?”
也不知道过了有多久,肖玥听到了Sam的声音从自己身后传来,肖玥回过头看着他一副从梦中刚醒来的朦胧样子,眼泪突然不自觉地涌了出来。
“Annie,为什么哭?”Sam一下子慌了手脚,“是因为要回去了吗?我妈妈说你明天要走了,所以明天我们就不会一起上学了吗?”
那晚Sam留宿在了肖玥的屋里,陪着肖玥一块收拾了行李,还躺在床上说了好久的话。
肖玥说:“Sam,以后我只叫你林奕年了。”
“为什么?”
肖玥说:“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称呼一个陌生的名字心里会好受点吧。”
肖玥接着说:“时间如果久了,你会记得我吗?你说我会不会不记得你。”
“Annie,有时候我会不懂你说的话,但是我想你一定懂我说的话对吗?那我要和你说,我不会忘记你,我会给你写信,放假的时间我会去中国看你。”
肖玥笑笑说:“你会再遇到新的朋友对吗?我也可能会遇到新的朋友,我们会离现在越来越远了。”
“不,对我来说,你不只是朋友,I Love You。”
肖玥歪过头看着半撑起身体的林奕年,他好像变了模样——之前有点圆的脸现在变长了,笑起来能显出除了阳光之外的英俊气质了,八九岁时候会偶尔笑话他像小女孩,现在大概没机会了。听说男生十几岁的时候会变声,他好像还没有变,以后怕是会对他的新声音陌生了。
肖玥支起身体,边看着林奕年边慢慢凑过脸去浅浅地吻了一下他的脸颊。
“很高兴认识你。”
肖玥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的男孩,好像很怕自己以后会忘记似的,想记地牢一点。
“Annie,When we grow up,will you marry me?”
“肖玥?!肖玥?肖玥?”
“没事,醒了醒了。”
肖玥费力地睁开眼睛,发现张蔚然和一个陌生的面孔正在紧张地看着自己,肖玥眨了眨眼睛想让视线变清楚点。
“能坐起来吗?”
肖玥伸手扶住张蔚然慢慢直起身。
“你感觉怎么样?好点没有?”
肖玥极力掩饰着头部的阵痛轻声回应了一下,然后伸手摸向额头,结果却意外碰触到了纱布。
“小心,你额头撞到了,已经包扎好了,你现在有没有头晕,恶心的症状……”
肖玥环视了一眼自己所在的地方。
“这是诊所吗?”
“是的,这里的老阿姨我认识,是退休医生,离晕倒的地方最近,我麻烦她先给你做了紧急处理。”
“小姑娘之前有过这种突然晕倒的情况吗?或者你身体有什么病症吗?”老阿姨关切地询问道。
“没有。”肖玥在张蔚然的搀扶下慢慢站起身,然后很沉重地坐到了诊断桌前的凳子上,“您能给我开点止痛药吗?”
“这是一定的,但我还是建议你去医院检查一下,以防万一。”老阿姨扶了一下眼镜,严肃地看着肖玥说,“无缘无故失去意识不是件小事。”
肖玥坐在便利店正对街口的用餐处半垂眼帘地看着窗外越下越起劲的雪景出神。
张蔚然将加热的盖浇饭递到肖玥跟前:“时间不早了,吃点吧。”
“张蔚然,雪下大了。”
“恩,这样透过窗户看好看极了是吧。”张蔚然挤出一丝笑意,“刚刚真的有点吓到了,其实我也有过一次你这样的经历,不过那次是有外因的。”
“是吗?”
“恩,听医生说是因为意外服用了致幻药之类的东西,后来慕晴怀疑是一个可疑男人所为,不过还好没有大碍。”
“那是种什么感觉?”
“最强烈的感觉就是晕眩,然后意识会不受控制的……”张蔚然迟疑了一下,有些遮掩地说,“失去意识。”
张蔚然转头看向一旁对着雪景走神的肖玥,然后起身去到柜台前拿自己热好的饭。
亲爱的林奕年:
很抱歉这么久才给你回信,你的歌我收到了,改编地很好听,很高兴你终于如愿以偿地组建了自己的小乐队。
你问我过得好不好,我很想和你说“过得好”,但事实上我过得算不上好,也没有太糟。
这段时间发生了很多事情,可以说是“精彩至极”。正如你担心的,慕晴还是发现了我偷看她的日记,我们发生了激烈地争吵,后来我用一桶颜料报复了她,可是我也没讨到便宜,慕晴用割腕的自残手段将了我军,我被狠狠地抽打了一顿,然后第二天我因为淋雨,伤口感染了,持续烧了一两天。
也许我不应该说这些残忍的事情给你增添烦恼,但是正如你说的,你是一个看不见的人,写给你的任何话都像是写给天堂的回信,写好写坏都是无关紧要的。
我还是决定去那个酒店打工了,我知道你是不赞成的,但是我太压抑了,我需要一个可以转移注意力的方式,而且我也不想对自己过于失望。我现在在酒店的客房部任职,领班的是个看起来挺温和的中年男人,和我一个组的还有四个女生,一个高中刚毕业,一个已婚,两个外地大学生。
我一直是轮早班和下午班,虽然我并不在意晚归,但是我也不想因为晚出晨归被抓个现行。工作是很简单易学的,就是打扫卫生,我想这是我这个初中能力水平的人最能胜任的了,薪资当然没有很多,不过已经让我满足了。平日闲时大家会有许多话要说,顾客的,自己的,真真假假的,很杂乱,也很陈旧。而且和她们在一起,你永远想象不到会学到什么“深奥的知识”,我想如果你能亲耳听一听一定会羞得满脸通红。已婚女人给我们普及了很多身体小秘密,高中女孩和我一样既震惊又强装淡定,外地女孩都有男朋友,似乎对那些事情早已见怪不怪。
前几天刚刚领了人生中的第一份薪水,所以放了一张很新的一百块在信封里,你可能不清楚,这是一张面值最大的人民币,我想把这份劳动成果送一份给你做个纪念,毕竟这是一件很难得的纪念品,也算是人生众多第一次中的一个了。
最近还是会时不时地胸口痛,但是我觉得也没有什么大碍,可能和起伏不定的心情有关,很难想象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了,谢谢你总是记起我。
还是那句话,不要来看我,我会不间断地给你我的消息,但是请不要来探望我过得好与不好,那样我们都会很难过。
祝福你。
肖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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