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最后一辆满载设备的红色重卡轰隆隆的低吼着缓缓驶出公司大门,标志着我们与遵义合作的烟机设备安装工程已正式步入安装轨道。
安装队伍一行七八个人,领队孙茂银,江苏徐州人,队员由大牛及其身后的一批年轻健将组成。公司里有三个油工:我,大牛的弟弟小牛,小赵,三人各有特色,我性格直接,小牛机灵但有时有点板,小赵圆滑,爱抛荤段子,常把AC之间的那个字挂在嘴上。这次油工出差安排了小牛。
当小牛和出差的员工们一个个精神抖擞的钻进汽车“砰砰砰”地关上车门时,有的人很是诧异,匆匆向我询问说好的油工轮流出差,这次怎么又是小牛去,本来小牛已经连续出差几次了,因为老总在年终总结会上说出差和加班是我们的另一项收入。
对于他们的询问我只能笑着说是领导安排的,具体不清楚。
经理的态度很明朗:领队孙茂银说了,若是油工的活儿安排我去办,那就到工程收尾再去,不要和他一起去,他嫌我不听话。
我知道孙茂银嫌我不听话的意思。
事情还得回溯到2014年的四平烟厂那次平台安装,他在家和经理说好的,油工的工作用具自己准备,最少保持两个油工。因为那批平台油漆是包给外面的施工队做的,有点瑕疵,他怕一个油工应付不了。
当他在四平火车站看到我背着行李独自一人出现在他面前时,不悦立马笼罩那张英俊的国字脸。
回到旅馆,我卸下一身的疲惫,将换下的衣服洗好,在孙茂银的房间准备拿几个闲着的挂衣钩。当我的手和话语刚刚触到挂衣钩时,一脸阴云的领队抛过来一句硬邦邦的话:“不行!那是我自己掏钱买的!”我的手随即尴尬的在空中划了一道优美的弧线,心里的阴影剧烈地膨胀着我那个小小的心房,殃殃的退出了他的房间,转而求助旅馆老板拿了几个完事。
一千多公里的远距离跋涉运输颠簸,平台的油漆有部分脱落,样子很狼狈。我先去除那些残留斑驳的表面,待处理好底里后再喷漆。领队的空气压缩机时而忙时而闲,突突突的轰鸣声回荡在偌大的车间里。也许我喷漆的耗气量过大,影响了领队他们的制作安装,也许是他心里有芥蒂,领队控制了我对空气压缩机的使用权。
不用就不用!直接刷漆也行!只不过速慢如蜗牛罢了。
看着自己手中的油漆棕刷在各个相邻的栏杆间来回挥舞,看着一根根露底的黒铁柱子渐渐变成暖暖的乳白色,心里也还舒服。
甲方管理车间安装现场的王主任,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我的平台下方,一口流利的东北腔传给我一个负面信息:“师傅,按照合同约定这个平台我们是要求喷漆的,你这个刷漆不行!”我抬起头取下手套用手指了下领队:“好的!请跟我们领队转告一下。”
就在我站直了身子揉了揉发酸的膝盖时,孙茂银大步流星地噔噔噔赶了过来满脸通红:“春年!那不行你就喷吧!”我笑笑:“我可没有抢你的哟!”领队一言不发的走了。
这是四平新建的烟厂,里面的设备全是新安装的,我们负责的平台东一块西一块,现场安装有些地方免不了有改动。领队为了不让甲方看出瑕疵,他嘱咐我抓紧跟在他们的后面,有的平台高低错落,结构笼杂。而烟厂的地面全是聚氨酯化工材料制作,油亮光滑,一尘不染,相对于我的油漆喷涂环节要求甚严,遂运来废弃纸盒大面积遮盖地面,否则黄绿相间的油亮地面定会让我给糟蹋了,一个部位完工,撤掉纸盒再运达下一个部位铺上。负责保洁的有着铁塔般身躯的黝黑面庞的杨队长,手拿扩音器一路叫嚣着提醒我。
那个破气泵的空气开关断开就合不上,领队又没换新的,害的我一壶漆只喷了一半,就噔噔噔下来推开关,接着又赶紧噔噔噔上去,妈的!累不死你才怪!向领队请求人员支援,一句话噎死你:“回家找人!”
储丝柜与打叶线相隔四个车间,我们承接了桐城天森烟机的六台储丝柜补漆任务,加上我们自己的共十台。没办法,一个人不停地拖纸盒,铺纸盒,搬气泵,上下推开关······
当最后三台柜子开始喷漆时,领队跑来告知制丝车间的平台马上要喷漆,因为这两天上面领导下来检查,我说储丝柜只要一天时间就可以结束,等我干完,免得我拉着机器拖来拖去,领队不悦。正好王主任在车间查看工程进展情况,我顺口就向他请示了一下,给我一天的时间可行,没想到王主任倒很爽快满口应允,要我抓点紧。领队更不悦了,当我在工具箱那里提油漆时,大牛和邱宝乐他们神神秘秘的告诉我:“领队告你了!”
果然,经理电话随后就来了,我一一为告,问心无愧就行。
老总出差来四平烟厂,办完事后我们坐在出租车上谈起这次的安装,我小心翼翼地问领队怎么告我了,老总苦笑笑:“我知道你们在外面时间长了,有点烦躁,他说你不给他们帮忙。”天地良心,我什么时候没给他们帮忙,只要他们需要时,我都去了,不信你可以问他们。老总淡淡的一笑“算了,你们团结一点,这就不必问了。”
四平烟厂的安装工程终于接近尾声,考虑到喷漆对其他人的影响,王主任要求我们晚上加班干,白天休息。几千平方的大车间,虽说灯火通明,但一个人总觉得有些形单影只,有时候顾此失彼,于是再次向领队求助,领队意见还是很明朗:可以,我晚上给一个人给你,但他白天不能休息,必须给我们帮忙。
什么意思?那个人没日没夜的光干活不休息,那是神啊!
算了!不给就算了!求人不如求自己,我自己来!
于是那几天都是白天休息,晚饭等他们五点下班吃,吃完后再打的去烟厂,他们回家睡觉。记得后来我写了篇《出租车上》,其实想想当时那感觉也挺好的。
第二天清晨五点半从烟厂走回家,两个多小时的路程,马路上大货车来回呼啸着,从我身边疾驰而过,宽阔的环城公路看不见一辆出租车,初升的太阳懒洋洋照着脚下那块黑土地,我一路走一路高歌:
大河向东流啊,爷从烟厂往回走啊!
哎嘿哎嘿向东流哇,哎嘿哎嘿往回走哇!
往来车辆猛于虎哇!爷走一步一回头哇!
哎嘿哎嘿猛于虎哇!哎嘿哎嘿不回头哇!
嘿伊呀,伊嗬呀,哎嘿哎嘿伊嗬呀......
呵呵,日子就是这样,不紧不慢你我,不厚不薄彼此,有缘才能聚在一起,我们都是为求财而来,不是来求气的。
如有哪些地方对不住了谁,还请见谅!用那句话结尾吧:
你若安好,便是晴天!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