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你还是我妈,我还是你女儿,只是小树变成大树了而已!”女儿挽起我的胳膊调皮地说。
春雨沥沥,春风习习,小区的院子里人头攒动,大人小孩齐出阵,只为亲手在自己的小院里栽下一棵自己喜欢的树木,并守护它茁壮成长。
雨还在下,但不大,春雨细无声么。有一个家庭老少三代齐上阵,那小孩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一只手提着玩具桶,一只手握着种花铲,边用稚嫩的声音叫喊着“种下小树,绿化家园”,一边用小铲子帮妈妈往树坑里填土,那样子像极了她妈妈手中的那棵小树苗,在细雨中我仿佛听到了她们喷薄向上,茁壮成长的力量。
我看着栽在楼下的两株榆叶梅,一株白色丁香,心中泛起一阵淡淡的欢喜。女儿说,这么小的树栽到这里,能活吗?我说,肯定能活,并且十年后就会长成参天大树了。不料,在一边还在给小树施肥的丈夫却说,用不了十年,三年就可以长成参天了。
这些年参加过无数的植树活动。上中学时种在学校后门庄浪河边的白杨树门,都个个参天,成为了栋梁。那时候的庄浪河边,除了一些古老的槐树,就只有沙滩。每年的植树节,学校都会组织植树活动,工具都自备,铁锨,稿头,还有铁棒之类的。
那时候种的树没有现在这样多的品种,除了白杨就还是白杨,而且还不是《白杨礼赞》中的白杨,没有笔直的杆,也没有笔直的枝,有的只是散开的叶,散开的枝,如散发的女子,绝不是亭亭玉立的君子的那种白杨。
树苗也不是如现在这般培育好了的,而是从大树上砍下一些枝条,选一些壮实的,弄成一截一截的木棍,去个好听的名字叫“栽子”,然后再沙地上挖个坑,把“栽子”栽下去就成。
更多的时候,我们连坑也懒得挖,用铁棒在地上打下刚好可以放进木棒的洞,然后把栽子插进洞里,再用脚在周围踩踩瓷实就成了。那些栽子们也很皮实,就那样由调皮偷懒的我们随便插在沙土里,来年的它们却个个长成了枝叶繁茂。
后来是带着学生去山里植树。高原山区,白杨树自然是很难成活,所以,树种大多都是已经培育好了的松树。种松树的坑就不能只钉个小洞了,而是要挖出一米见方的土坑,并且还要将挖出的土在坑沿上围成一个半圆形,以方便浇水。松树们耐寒抗旱,再加上护林人员的精心守护,昔日的荒山已经成为了今日的绿树成阴。
总觉得植树是一种义务,从没想过用这种义务在自己生活的小区院子里亲手种下一棵小树。女儿说,以后只要下楼就可以看见自己种的小树,看着它一天天长大,春天闻花香,秋天拣落叶,很有诗意的感觉。
“伐木丁丁,鸟鸣嘤嘤。出自幽谷,迁于乔木”,我女儿是从诗经里走出来的,我念叨一句。女儿说:“诗经我配不上,我只是想经常看着我栽的小树,让它别被风雨摧残就好。希望十年后它真的可以参天。”
“十年树木 ,百年树人,十年之后,小树们都长大了,参天了,人又会怎么样呢?”我自言自语。
“十年后,小院更绿了,只是我们都老了。”丈夫接过一句。
是啊,十年后,人还是那个人,树还是那棵树,景却不是那个景了,小院里早已绿树掩映,鲜花遍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