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做饭时和老公聊起年味,不约而同的发现,年味竟是儿时年夜饭上,我们最爱吃的那一道菜所带来的馨香记忆。
老公家是北方农村,大年三十晚上一定会包皮薄馅大的饺子,配上爽口的凉菜,炖好的鱼,各色小菜,美美的除夕就开始了。再说到什么馅的饺子,在老公的记忆中没有比韭菜猪肉馅更美的了。自养的猪肉皮薄肉细,韭菜是头茬嫩韭,这拌的馅怎一个鲜字了得。
幼时大家生活水平大体都不怎么好,想来也没有太多大鱼大肉及各色蔬菜,唯有那一顿饺子吃得酣畅淋漓,那里包含着婆婆给儿子们年的美味,包满了一家人春节的喜悦和珍惜。他和弟弟吃过饺子后会去院子里放鞭炮,再等到接近子时和三两好友同去庙里上头香,许下一年第一个愿望。那时没有春晚,没有网络红包,年味那么浓,时间那么充实。
我的家在国营工厂,厂里的人来自五湖四海,有城市有农村,所以各家有各家过年的习俗。记得隔壁张奶奶家是南方人,过年会蒸年糕,刚蒸好那个香,整个筒子楼都闻得见,馋嘴的我得了一块,没吹两下就吃进嘴里,烫也顾不得了,只觉得这东西好吃的恨不得连舌头也一并吞下去。来自东北的李奶奶家到腊月二十八就会蒸豆包,西北的同学家都会炸麻花炸油馓子。儿时关于年的记忆就是各种平时吃不到的好吃的,不分东西南北有何不同,满满全是温暖的味道。近些年厂子萧条,许多邻里旧友都相继搬走,过年时的热闹劲儿也淡了许多,现在偶尔吃到年糕、豆包也吃不出那个滋味了。
再说说家里的年味儿,就属包含各种春节“特供”的暖锅最让人难忘。所谓春节特供真的是名副其实,暖锅里除素菜外,焖子、丸子、炸油豆腐、卤排骨、炸里脊这些材料,每一样都是费时费工,需要三四道工序才能做好的。记得幼时在姥姥家,一大家人坐好,各色菜摆上桌,只留中间一个位置放上隔热垫,等燃着炭火的铜锅咕嘟嘟的端上来,这年夜饭才正式开始。铜锅的盖子揭开香味四溢,各种美味整齐的摆成漂亮的花色,细细的青蒜丝和红椒丝点缀,在鲜美肉汁的浸润下,跳跃着诱人的舞步,而锅子沸腾的咕嘟声让这美味一直留到了记忆最深处。最爱吃的焖子、丸子妈妈和姥姥总是先夹给我,我夹给她时却对我说她最爱吃白菜粉条。那时我也想吃出白菜粉条胜于肉丸的味道,可终究拗不过自己的舌头,败下阵来。现在想来那白菜粉条却是爱的味道,为人父母方觉甘甜。在那物质贫乏的时代,父母用最质朴的方式给了我爱,告诉我幸福最本真的样子——给予你所爱的人最简单的快乐。这些温馨的记忆转化成舌尖上的记忆,就是年味儿。
年,这个团圆幸福的时刻,在如今快节奏网络化社会渐渐地符号化,许多旧的传统习俗都被商业化取代,唯有年味儿不可取代。年味儿,承载了我们的历史和生活,在一代一代人的延续下,那一道菜,那一种味道,成为了家的传承,幸福的守候。我们聊着记忆中的年味,心想一定要把这份记忆传承给女儿,让她在想起过年时就想起这样温馨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