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小时候,爷爷骑车带着我去镇里;后来我会骑车了,就骑着童车跟在他身后。爷爷每次都不紧不慢,遇到上坡就会跳下来推上去,遇到下坡就会捏闸缓缓滑行。我是非常没有耐心的,为了体现自己男子汉的活力,站起身来使劲蹬车轮,把爷爷甩在后面老远,然后下车挥挥手,调转车头再朝他骑去,循环往复,直到累得气喘吁吁。好多年后在数学上看到“追及问题”中在甲乙两人之间往返,需要计算其路程的那只狗时,就忍不住想到自己以前的行为。到镇上后,爷爷就先带我到集市上吃东西。蜂蜜粽子、过桥米线、擀面皮都是经常吃的,吃完再买一捆现炸的麻花,挂在车把手上。医院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牙医伯伯的诊室里都是白白的牙齿磨具,我就盯着这些小玩意仔细观察,想象着它们塞在自己嘴里的情形。直到忙完,再跟在爷爷屁股后面骑车回村子。
爷爷骑的是一辆二八大杠,深色的漆,高高的车座。矮矮的我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往前滑车,再后腿一抬坐上去的。但是着并不阻碍我垂涎它。直到有一次看到村里和我差不多大小的小孩子也骑车二八,他一脚站在左侧脚蹬上,另一脚从横杠下穿过去踩在另一个脚蹬上,微微倾斜着车子保持平衡。我恍然大悟,就把爷爷的二八偷了出来,照猫画虎的在马路上骑。一会儿就骑出了村子,骑到麦田中央。我想在马路上拐弯回村,弯是拐过去了,但是车身太重保持不住平衡,就连人带车栽进了路边的麦田了。车身就压在我身上,我推了几下推不开,就没力气,躺着睡着了。等到有凉风吹到身上才醒来,已经傍晚了。太阳已经几乎在地平线下了,天上的云彩都红彤彤的脸蛋望着我,我也看着它们随风飘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