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六一国际儿童节了,有关视频.文章.图片.歌曲等等晒爆朋友圈。最让我感叹的就是七八十年代的老冰棍,现在是满街满巷的奶茶。甜蜜的回忆本是幸福的,可我却一下子像被刀捅一样那么痛。
小时候五分钱可以买一个小冰棍,像锥形果冻一样大小,长方形的冰棍就要1毛钱一根了。那时候,家里很穷,我刚从养母家回到生母家,家里主要劳动力就我和生母,父亲是从不下地干农活的,平时父亲就是在家里修黑白电视剧、收音机,一年下来也就只有八九台电视机可修的吧,若是没修理活干了,父亲就会到街上和棋友下象棋,这是父亲的爱好。赶上农忙节,父亲还是照样的往棋盘赶,好像家里的农活是别人家的事一样与他半毛关系都没有。所以,七岁时我便开始跟着母亲在田里忙活,煮饭喂鸡喂猪割猪草洗衣服带弟弟这些家务活也一样不少干。那时候家里六口人才一亩二地,除去公扣粮,我们经常是饿肚子的,早饭通常都是红薯稀饭或者是芋头稀饭,说是稀饭,其实就是一大堆红薯芋头加二两白米煮好的红薯米汤。即使是见不着米,母亲也总是把稀饭留给我们吃,她自己只吃红薯或芋头,天天如此,年年如此,这样的稀饭也吃了四五年。
七岁那年农忙节,因为家乡是种两季水稻的,家里没有耕牛,母亲把田放满水泡一夜,第二天就让我和姐姐到田里把泥巴踩烂(姐姐一般都不到田里的),我们体轻,加上刚收割完的稻谷,稻杆头很尖,一脚踩下去还是隐痛隐痛的,所以经常是左一脚右两脚马马虎虎完成任务了事,在缺劳动力的情况下,母亲看着这样深浅不一的田泥也就将就着没说啥,大概是踩了三分田左右吧,我和姐姐都说踩不动了,母亲说:“你们姐妹俩先回家吃午饭,待会我回家给你们买冰棍,不过,下午你们俩还得去帮刘海叔家割稻谷,到时我好借水牛耙田。”
虽然不愿意去刘海叔家帮忙割稻谷,因为割稻谷不单单腰累,蚊子多,稻叶也经常把手臂小腿脸蛋滑的一刀刀细线口,还痒得很,有的时候还割伤手指了(现在左手手指还有很多镰刀伤疤)。但一听到有冰棍吃,而且脚板底🦶也不用受稻杆头刺痛之苦,就爽快应着跑回家了。
正午母亲回来了,手上肩上都是农具,我和姐姐看了也知道那冰棍是泡影的了,即使是这样,下午我和姐姐还是去帮刘海叔家割稻谷了。第二天母亲顺利从刘海叔家借来了大水牛,那大水牛大得让我有点害怕,两只黑黑的大眼睛也可以照见我自己,嘴巴还不停的在嚼动,可就是没看见嘴里有啥东西,两只弯弯的牛角快弯到牛脖子上,牛角也黑得发亮,有时还吰吰两声,那声音响亮而粗犷,听得我心慌手抖,我也生怕母亲无法好好的使唤这水牛。
因为水牛只能借用一天,所以母亲在前头犁地耙田,我在后头跟着把杂草拿到田基(田埂)上。田里的蚂蝗,最吸血的那种蚂蝗,黄色身细长,背上还有一条红线,这种蚂蝗最贪婪且生命力极强,吸饱后还要伪装成枯萎黄色的稻叶状附在小腿上不肯离去,当人们发现时,也要很大力才能把蚂蝗扯下来,这时候被蚂蝗吸过的地方就会有一个小口,顿时鲜血猛流,必须要用烟草丝或者蜘蛛网搓成团敷上伤口才能止血。要想杀死这些蚂蝗,也只能用牛尿才能杀死,其他办法都没用。所以,那时候自己一边搬杂草一边蹦跶小腿,害怕蚂蝗吸上,样子也挺像在跳舞。母亲终于把所有水田耙完了,我也晒足一天,也蹦跶足一天。
母亲在前面赶水牛,我在后面拿着农具跟着,说真的,那时候真的又累又渴又饿,母亲不时回过头来看着我,也没说什么,但是我能感受到母亲心里也不好过。快到村里的时候,母亲看到卖冰棍的赶紧喊住,问:“这哥,还有冰棍吗?”卖冰棍的大叔说:“五分的没有了,一毛的还有五根,要吗?”母亲想了想,又看了看我那渴望的眼神,手脏脏的从裤袋取出手绢,手绢紧紧的裹着钱,母亲数了三张两分钱四张一分钱给大叔,把那冰冰的长方块递给我:“二妹,快吃吧,等下融掉了。”
我第一次见冰棍,也是第一次吃冰棍,那个兴奋简直无法言喻,迫不及待的把冰棍放在嘴里,冰、凉、爽,还有一点点香味,顿时忘记一天的苦累饿了。母亲看着我开心的舔冰棍,脏手抹着眼角,哭了,母亲默默的流着咸咸的泪,我把冰棍递给母亲,母亲笑着说:“二妹,妈吃过了,你好好的吃,吃完我们再回家。” “妈,姐姐弟弟也想吃啊”我说。母亲摸摸裤袋,停了停:“二妹,马上可以吃晚饭了,改天妈再给他们买吧。回家你别告诉他们你吃了冰棍哦”那一刻,我的心好难受,我也不知道是怎样吃完那条冰棍的。
晚霞红满天飞,村里炊烟袅袅,家家户户舍舍都传出唧唧咯咯嘎嘎吰吰旺旺喵喵哼哼鹅鹅,拼拼乓乓锅盖碗瓢之声,还有随着徐风飘来的饭肉菜蒜香味,还有路边烩草味(熏蚊子),夕阳下,人们身影那么的纤长,禽畜那么的欢乐,这村景美如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