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叶子哭着对我说她见到许奇了,他们擦肩而过,但是他似乎已经认不出来她了,“是啊,都过去三年了,他怎么可能还记得我?”叶子说。
叶子是我的发小,我们住在一个胡同里,从幼儿园到高中都是在一个学校,所以我很清楚的知道许奇是她整个青春的记忆,如果把许奇从叶子的记忆里抹去,叶子的青春将会是一片空白。许奇是我们初中的校草,篮球打的好,人又帅,再加上每次考试年级第一,在学校是人尽皆知的风云人物,拥有一票为之疯狂的女粉丝,当然这其中包括叶子。
叶子说“他终有一天会喜欢上我的”,每次提起许奇她都会痴痴的笑,如果不是因为我从小和她一起长大,我是绝对不能忍受和一个智商为零的人在一起讨论一个虚无缥缈的幻想的。叶子的幻想不只是说说而已,她从初一到初三每天都会偷偷的在许奇的桌子上放一杯沏好的奶茶和一封信,信里写的不是烂俗的告白而是叶子每天遇到的事和她的小心情。两年半的时间里,一切都很平静。叶子从没有过间断,许奇也从来没有过回信,我以为初中毕业后叶子真的就要放弃了,毕竟许奇是被保送进我们市的重点高中,而叶子和他的差距不是一星半点。
初三放寒假的那天叶子告诉我她要考重点高中,我说“叶子你别傻了,你是认真的吗?你的成绩可一直都是班级倒数,考重点高中可是需要年级100名以内的”,叶子看着我坚定的说:“相信我,我可以的,你一定要帮我,就从现在开始吧。”我的成绩虽然不是太好,但是勉强可以挤进百强,看着叶子满怀信心的样子我点点头,于是我们就开始了长达八个月的魔鬼训练。我清楚的记得那个时候叶子每天认真学习到凌晨的样子,我从未见她如此努力的做一件事。后来叶子才告诉我,放寒假的前一天叶子在去送奶茶的时候正好被许奇看到,许奇说喝了这么久的奶茶他都习惯了,希望在高中还能喝到。叶子说的时候眼里放着光,那时候我终于知道许奇对叶子来说到底有多重要了,重要到她真的可以为了他的一句话,甚至只是为了看到他就去拼了命的读书。
终于皇天不负有心人,叶子以最后一名的成绩进入了百名榜成功的考上了市重点高中,叶子说:“阿清,或许到了高中,我真的就可以结束我的暗恋了。”叶子这一场旷日持久的暗恋终于要修成正果了吗?我一直以为她对许奇的幻想永远只能是幻想。
高中开学后,我和叶子因为成绩相近分到了同一个班级,而许奇则是在我们学校最优秀的班级里,虽然离得很远叶子还是依旧每天给许奇送奶茶。有一天,叶子告诉我许奇说他早就注意到她了,只是出于好奇一直没有揭穿她偷偷送她奶茶的事。于是叶子和许奇顺理成章的在一起了。我清楚的记得叶子告诉我他们在一起的时候她脸上的表情,幸福的好像她得到了全世界,那种表情我已经很多年没有见到过了。那时候的我不理解为什么叶子可以为了一个人那么努力的去改变自己,只是感到很震撼,原来爱情这种东西有这么大的力量。
高中三年,虽然我们学校集齐了全市最优秀的学生,但是许奇依旧每次考试都是年级第一,依旧是学校万众瞩目的人物。很多人说“叶子,你真幸福,你们家许奇真的是太优秀了,大家都羡慕死你了”,叶子心想上辈子或许她真的是拯救了地球,不然幻想变成现实这种发生概率极低的事怎么会发生在这么普通的她身上。叶子也从未担心过许奇在学校的知名度会对她造成什么威胁,她说只要他好,只要能看着他就足够了。我不得不承认叶子傻,甚至有时候我都觉得她像白痴一样,但是叶子的傻和执着是很多人都没有的,谁又能说这样为了爱情倾尽所有的她不让人心疼和钦佩呢?
就这样叶子拥有着让人艳羡的幸福度过了高中三年的时光。高三的时候,叶子在班级梦想栏里写了一个南方城市,这是许奇想去的城市。许奇对叶子说:“从来没有想过一万年太久只争朝夕,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付出最大的努力和我去同一个学校,同一个城市。”叶子高三为了学习废寝忘食的样子我至今都忘不了,她的妈妈说她连吃饭的时候都会拿着本单词书看。是啊,叶子虽然没有别人漂亮,没有别人优秀,但是她的坚持,她的认真,她的傻是很多人都比不了的,我想这也是被那么多优秀的人追求的许奇偏偏选择了看似普通的叶子的原因。就像那句话说的,爱一个人好像突然有了软肋又同时有了铠甲,因为许奇,叶子内心比任何人都强大。
高考结束那天,叶子去我家找我,兴奋的告诉我她考的不错,应该能去她想去的城市。那天她和我说了很多她对大学生活的设想,当然每一个设想里都有许奇。我由衷的替她高兴,傻姑娘终于梦想成真了。放榜后我被本省的一所院校录取,而叶子也如愿可以去那个有许奇所在的南方城市,虽然她还是无法考上许奇报考的学校,“但是能在一个城市就已经足够了”,叶子说。
但是,命运有时候就是喜欢和我们开玩笑。在叶子和许奇相约一起出发的那天许奇并没有出现,叶子一个人在火车站等了一天一夜许奇还是没有出现。叶子在火车站嚎啕大哭,她计划好的一切难道真的就这样化作泡沫了吗?叶子给许奇打了上千通电话,得到的只是电话那头一次又一次的对方已关机的冰冷回复,叶子崩溃了,她说她觉得她的世界因为许奇的失约坍塌了。后来叶子去了许奇的家里,发现他们家已经搬家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们搬到了哪里,叶子问了很多许奇的朋友,所有人都失去了他的联系方式,许奇也没有去学校报到。他就好像从没有出现过一样凭空消失了。叶子说:“我是不是只是做了一场美梦,现在梦醒了,而我却出不来了。”
叶子还是去了那个城市。“似乎一切都没有变,又似乎一切都不同了”,叶子说。有时候最可怕的不是不能拥有,而是明明实实在在的拥有过的,毫无征兆的在一瞬间都消失了。
又是三年过去了,我和叶子都已经大三了,叶子再也没提过许奇,她说找不到的就忘了吧,忘不了了就封存起来吧。我以为许奇这个人真的会永远的消失在叶子的生命中了,但是万万没想到叶子还会再遇到他。我问叶子:“你为什么没有追上去问他,为什么当初不辞而别,为什么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叶子说,算了,他当时和一个女孩在一起,看起来挺般配的,我祝福他们。叶子是真的傻,也是真的爱许奇,但是这么善良,这么为许奇着想的她难道就不应该得到许奇的一个解释吗?
“许奇,你明明知道叶子那么爱你,你难道不应该给她一个解释吗?三年前到底是因为什么不辞而别,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你知不知道你对叶子来说就是全世界,你的离开让她的全世界轰然倒塌,你考虑过她的感受吗?”我终于忍不住去找了许奇,我不明白为什么他消失了三年后又再一次出现在这里,为什么再一次让叶子回忆起她曾经为了他飞蛾扑火的那段时光。
“阿清,你知道的,我爱她,只是我从没有向别人说过我到底有多爱她……”许奇有些哽咽。他说,从叶子开始给他送奶茶的时候他就开始注意到她了,他其实不喜欢喝奶茶,甜的发腻。他当初说他想在高中还能喝到叶子的奶茶都是假的,他每天收到叶子的信,从叶子的字里行间看的出来叶子是一个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他习惯了每天叶子向他讲述她的小心情,那感觉就像是叶子每天都陪着她一样。他怕去了不同的高中就再也见不到叶子才鼓励她和他一起上同一所高中,没想到叶子真的做到了。他对叶子的好都是真的,“这么好的姑娘,我穷尽一生也无法再找到第二个,”许奇说话的态度和真诚的眼神让我不得不相信他,相信他是真的深爱着叶子,一直到现在。
“高考体检时查出了我得了脑癌”,许奇点燃了一支烟,“我怕叶子担心就没告诉她,医生当时让我立即动手术,但是我怕突然的离开让叶子接受不了,我希望她能有个好的未来。当时我强忍着坚持到高考前两天,其实我并没有去考试,而是去做了手术,我怕叶子找我就让我爸妈都离开了。前两天那个女孩是我的姐姐”。许奇看着我惊愕的表情给我倒了一杯水笑着说“想不到吧,我这么聪明的人竟然得了脑癌,这是不是所谓的聪明反被聪明误?”被愤怒冲昏头脑的我这个时候才发现许奇面容憔悴,骨瘦如柴。
“那现在……”我不知道说什么好。
“手术后两年多癌症复发了,癌细胞扩散,还有四个月”,许奇说“我很感谢能在最美的岁月里遇到叶子,希望她能忘了我开始新的生活。”
许奇说完后,叶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我和许奇惊慌失措,我没有想到叶子会跟来。她没有哭,走到许奇面前说“我就知道你不会抛弃我的,我们和好吧,剩下的这四个月就让我陪着你走完,我保证没了你我以后也会幸福的。”许奇被叶子突然的告白感动的泪流满面。
后来的四个月里我看到叶子在朋友圈发的照片,她和许奇去了西藏,她在朋友圈里写道:和最好人去最纯洁的地方。
再后来,我听人说许奇没能从西藏回来,而我也再没见过叶子,她关了朋友圈换了电话,叶子也消失了。叶子的妈妈说,叶子每周会给她寄一封信,说想在西藏陪许奇几年,不要担心她,她会回家的。
我和叶子自此失去了联络,我想她一定是在最接近天堂的地方守护着属于她和许奇的爱情。我终于明白了,拥有过又失去不算什么,最悲哀的是我们从未拥有过,从未对我们想要拥有的做出过努力。
喜欢的人就去追求吧,最起码不会等到未来回想起来时追悔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