熊在温暖中醒来。
入眼是黑色的天空,纯净的没有半点杂质。视野中疯长的白色野草像被塞进一个鱼眼镜头般拥挤。没有泥土,天空和野草一同生长在黑色而温暖的水里。
熊从水中站起,望着眼前这幅泽国景象。
他觉得有些迷茫。如果死亡只是另一个开始,那他现在又该做什么呢。
熊看了看左手握着的棍子,又看了看右手提着的黑色塑料袋,决定先到处看看。
于是泽国里多了一个流浪者。
熊一边流浪一边寻找自己存在的意义。他想弄明白自己为什么出现在这里,造物主想让他做什么,去哪里,最后又是怎样的结局。
可是泽国的景象始终如一,就像一幅静态的达达主义画作。永远冷静。永远沉默。
熊走了不知远近,不知长短,走到他认为自己的生命其实只是造物主午睡后的一个呵欠。
然后他看到一个女人。
女人赤裸着身体,小腹上有一个血洞,像是被人剖开后取走了什么东西。她的眼睛没有瞳仁,眼白占据了所有。
“你看到我的儿子了吗?”
熊沉默。他想张口回答,可是却无法发出声音。
女人自顾自地说着:“我的儿子在出生时就被人夺走了,他们剖开我的肚子,抢走了他。”
女人双手在胸前交叉,分别按在另一边的肩膀上,做了一个祈祷的姿势。
“于是我祈祷,以我的眼睛为代价换他回到我身边,”女人嘴角上扬,然后慢慢咧开,无声地大笑,“然后你就来了。”
熊突然明白了自己的使命,这让他感到悲哀,同时也有些欣喜。
熊举起手中的棍子,对着自己的头狠狠敲下。头应声而落。
熊捡起自己的头,把棉花一层层撕开,从里面取出一个沉睡的婴儿递给女人。之后,他把自己装进塑料袋丢进水中,与黑色永远地融为了一体。
女人轻柔地接过婴儿,抱着它爱抚了几下,然后把它送进腹部的血洞,双手小心捂住。
“欢迎回家。”
女人哼起轻快的童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