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溪的水依然平静的流淌,偶有蜻蜓点水,泛起一圈圈淡淡的波澜,不多时便又重归平静 。这便是宁溪的常态,宁静的溪水,宁静的村庄,只是不知道这般宁静还能持续多久。
这时一阵清澈,明亮的声音从村子里传出,是云青峰的琵琶声。只是这清脆的声音只持续了刹那,突然变得凌乱起来。随之传来的是一少年的歌声,只是这歌声如此不堪入耳:“梦醒无人做汤饭,饥肠辘辘一少年,黄毛小儿饮西风,手脚乏力拨四弦。,不对,金钱易还情债难,四弦琵琶变三弦......”
说是在唱,其实是在尽力的嚎叫,不过丝毫没有他说的这般无力。云青峰本来听着前边的还能忍,听到后面两句,脸色瞬间变得阴沉,他一把夺过琵琶,狠狠地对云铭说道:“去院子里扎马步,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屋!”
云铭知道,刚才触碰了云青峰的痛点,不过此时态度却是十分强硬,积攒了很久的怨气终于爆发了。对着云青峰吼道:“明明是把断了弦的琵琶还让我弹,还能弹出什么,我弹一辈子也弹不出来我师父给你弹的曲子。”
“你给我闭嘴,我早就把她忘了!”云青峰带着怒气,声音却有些无力。
“你忘了?那你整天还带着这柄琵琶干什么?”云铭指着云青峰手里的琵琶,声音依旧很大。
“它陪了我半辈子,我怎么能舍弃它。”云青峰抚摸着这柄断弦琵琶,眼中满是柔和之色。
“真是个口是心非的人啊,那这个呢,整天拿着,擦脸吗?”云澈一把从云青峰袖口扯出一条如雪的白娟,举着问道。
白娟之上,绣着一位身着淡嫣红色蝉翼轻纱的女子,她立于一颗花树旁,怀中抱着一柄琵琶。一只纤纤玉手轻抚弦丝,眼睛微闭,闻着淡淡的花香,嘴角微微扬起,流露出这一抹笑意。她的衣袖上落着两只彩蝶,宛若身旁氤氲着沁人的七彩云烟,她的面庞也在这烟霞笼罩下犹若天池边绽放的那一朵雪莲,美的楚楚动人。女子旁边绣着几行字:
姽婳娉婷玉颜,
扶花舞蝶娇靥。
螓首蛾眉笑兮,
犹胜广寒月仙。
云铭拿着这三尺白娟,看着这几行字,冷冷的笑道:“好一个情深义重之人呢,可怜我师父被你害的遁入空门,将我托付给你这么个无欲无求的浪人,呵,男人! ” 云铭虽然年仅10岁,但懂了很多东西,伶牙俐齿堵得云青峰无言。
云铭见云青峰不说话,心里的怨气也慢慢散去,毕竟只是个10岁的孩子,哪会有什么真正的怨恨呢?只是正值叛逆,口无遮拦。平静下来的云澈想到云青峰会不会打他,毕竟触及了他心中堪称逆鳞的最不愿意面对的记忆。他低声说道:“我还是去蹲马步吧?一会看我蹲累了,记得叫我。”
云铭小心的绕开云青峰,出去了。
确实,云铭短短的几句话向刀子一样扎进了云青峰的心,也戳破了他心中最后的逞强。浪人,曾经他深以为傲的称号,为了不羁的自由,他逃避的内心的挚爱,他浪迹天涯,她美眷如花,最后他依然浪迹天涯,而她却青灯古刹。
云青峰抱着琵琶,用仅剩的三根小弦弹奏起她最喜欢听的《思梦人》,细细如私语的悠扬声音缓缓的传出去,也带着云青峰的思绪回到了那段他埋在心底不敢掀起的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