准备睡觉的时候,家用微信群里,姑姑发了一条微信,只有简短的一句话,小姐走了,回老家了。
我爸爸的堂姐,在饱受癌细胞折磨两年后,选择了离开这个她眷念的世界。
我对小伯的最早印象,十来岁的时候一年春节回老家烧香祭祖,小伯过来,喊我,安安,知道我是谁吗,我摇头,小伯,说,我是小伯,以后记得。我答应了,后来,我每次见面都记得喊小伯好。
小伯得病这几年,动了大大小小手术,在当地医院住院,后来又转到省医院,反反复复检查,打针,手术,休养。她总是喊疼。
去年,家里有亲戚办酒,她坐在位置上,疼的直不起身。捂着腰腹,最后只能蹲在地上,胳膊撑在板凳上,额头冒冷汗。
我们看在眼里,都心疼的要掉眼泪,小伯,说看大家一眼就是一眼,即使身体不适,也坚持要来,看看大家。
其实,那个时候小伯的癌细胞已经扩散到全身了。呼吸的每一口都是疼的。
过年,给小伯拜年,小伯拉着我,问我几时结婚,还惦记着,到时候要去喝酒。虽然步履蹒跚,还是坚持要起身送我下楼。
这是我见小伯的最后一面,说的最后一次话。
第二天,匆匆忙忙从单位赶去小伯家。
小伯躺在那里,我走进去的时候,堂姐看见我,喊我名字,眼睛红的,眼泪已经打转了。我打断了她,说你不要哭,我不想哭。
后来,我伯父拉着我,喊我安安的时候,眼泪再也控制不住了。
我即将进入而立之年,读书时候,被低年级的学弟学妹喊学姐,刚工作那会,前辈都喊,小安,现在工作了几年后,客户喊我安经理,但在我的长辈眼里,我永远都是,安安。
我每次听到有人喊我安安的时候,我心都变的特别的柔软,我每次听到安安的时候,我都觉得我又回归了我最初的地方。
小时候,我们渴望长大,向往自由,总是憧憬着,等我长大了,我要赚很多钱,我要买很多东西,我要周游世界。
我们的未来从来都没有,我要带奶奶看电影,我要带妈妈去游泳,我要带爸爸去旅行。
我们的未来一直都只有我们自己。
等我到了我现在的年纪,我的长辈们却熬不过某一冬天,相继离开。
这几年,频繁的出入医院,去看望病人。到了我这个年纪,本应该是生命传承一样。我应该组建自己的家庭,我却一直在用没有找到合适的人为理由。看见,亲人,相继离开,看到生命消亡,这么靠近死别后,我甚至都觉得我的坚持有些不可名状的固执成分。
我可以等,可是很多人,很多事,不能等。也等不起了。你没有办法去拒绝那样生命热切的眼神,我有时候真希望,我能放下我们自己都不知道是不是对的执念,去结婚,去组建家庭,去接纳。
成年的标志或许是,我可以写,游记,写影评,写书评,写热点,但是很久都不能写自己的事情。
我们学会隐藏自己的情绪,我们学会处理甚至分割自己的感情。
我们不在借助文字语言的叙述来宣泄自己的情感,我们甚至可以在嚎啕大哭之后,对自己喊,停,收住眼泪。
双十一没有抢到的东西,明年可以再买,或者你可以碰到更喜欢的。
来不及看就下线的电影,视频APP可以再看。
甚至爱过的人也可以被时间遗忘,再等到遇见爱情的时候。
可是,血浓于水的血脉,生命的消失,未有抱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