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节,整个世界似乎都欢腾了起来,举国欢庆。我坐着西安开往静宁的车次,漫长的等待,终于到了目的地。
没有想象中的激动、兴奋,看到时別一年头发斑白的父母,也没有想象中的热泪盈眶。心中却多了一丝惆怅、茫然。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生活没有改观,只是突觉时间变快,人变老了。唯让我有所期待的,便是母亲常做的浆水面了。虽在外地也尝过不少,却总是没有那般滋味!回来——只为这一口?
终于到了家,还没来得及收拾行李,邻居的王二婶便火急火燎赶了进来。“哎,看看是谁回来了,顺儿,还认得我不?我是你二婶,小时候还抱过你呢。”我还未搭言,母亲便笑呵呵的说道:“哪里,顺儿自然是记得你的。”王二婶瞧了母亲一眼,长叹了口气便坐下了。“你又与她做这浆水面,我也记得她小时候是极爱吃的,只是……”只是这一句,她便不再说下去了……
我心中甚感奇怪,随即问道: “怎么?二婶您有什么说出来便是了,如何吞吞吐吐?”二婶自知藏不住了,看了母亲慌张的脸色,道:“纸是包不住火的,您也该让她知道了……”我愕然了,眼泪无声无息,一滴滴淌入甘醇的浆水中,又迅速融解。母亲脸上一片进退维艰,手指掰算着——不知该如何是好,我冲过去紧紧抱住母亲,脸埋在她的肩窝,一切似乎都在不言之中……
原来这几年浆水越发难做,小时候用的是后天清甜的甘泉水兑制而成,如今一眼泉水被封锁,据说是山体崩塌堵住了泉眼。寻常人家都换作了普通的井水。却是因为我少时的重感冒,什么都吃不下去,非要嚷着吃母亲常日里做的桨水面。母亲便瞒着我没日没夜的挖,终于挖出了一个只留一滴泉水流出的小洞,才为我做了这一碗碗甘醇的浆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