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壳

      列车在经过两天的颠簸之后,终于到达了这座荒村。

    周冬靓拖着疲惫的身躯从车厢里走 了出来。她也没有预料到眼前的景色居然如此荒凉。这里就像是被遗弃的孤儿,无人问津。

    周冬靓站在村口,她顿觉自己这一身时髦的打扮,与这个村落显得格格不入,因为她的光鲜亮丽,仿佛代表着一个星期前,那种属于她的纸醉金迷,五彩缤纷的世界。

    周冬靓拨通了晓忠哥的电话,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晓忠哥慵懒而又不耐烦的语气,“什么事啊,冬靓?”

    “你就让我住在这个鬼地方?”周冬靓气愤的说。

    “我不是说了吗,暂时的,现在是非常时期,你最好不要跟我联系!”晓忠哥说完,就迫不及待的挂了电话。

      她突然觉得此刻的自己已经与昔日的晓忠哥,距离拉的越来越远。

    第一件事就是要找到房屋住处。对于从来很少坐列车的她来说,这两天的行程,无疑是一次繁重的体力透支。因此,她走起路来显得艰难又缓慢。村落太荒凉,几乎无人居住,走了长长的一段路之后,她发现连条狗都没有。

    走了很久很久,她才看到一个人,正蹲在一处池塘边,抽着烟袋。这个人头发很长,眼神中透露着一丝猥琐的光芒。

    周冬靓能理解这种现象,如此穷山僻壤,哪里能看得见像她这样的美女?!只是随着她越走近对方,对方的眼神越显得恐怖,那透露着一种欲望,一种成年男子固有的原始欲望。

    最令周冬靓感到更可怕的是,这个男人蹲的地方,只能容一个人经过。她真的很害怕,她怕她在经过他面前的时候,这个人会突然蹿上来,对她做出某种变态的举动。

    然而,这条路,就是走进村子的必经之路。

    她只有硬着头皮往前走,她几乎屏住了呼吸,只能听到她的双脚踩在地上的枯叶,而发出的“咔咔”声。

    可是,就在她快要走近那个男人的时候。不知从哪个角落里出现了一声:“你找谁?”

    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吓得原本想跑的她却下意识的坐在了地上。

    在她正前方不远,有一对男女正朝她走来,边走边说:“别怕,我们是好人。”

    周冬靓凭借感觉能猜得到走来的对方对自己并无恶意。

    只见那个女人对蹲在池塘边的男人说:“吴三军,离人家小姑娘远点,别把人家吓着。”

    看得出这个猥琐的男人很怕他们,低着头恹恹地走了。

    周冬靓定了定神,这才冷静的打量了对方的男女。他们都是农家打扮,身上还挂着很多灰,也许是刚从庄稼地里出来。

    “姑娘,你从哪儿来啊?到这儿来找谁啊?”其中那个女的问。

    周冬靓心里没底,因为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谁。因此,她显得有点很拘束。女人一看,连忙道,“我叫钟雪,这是我男人,大国。”

    “我到这来有点事,过两天就走。”周冬靓言简意赅的说,“这村子......有旅店吗?”

    钟雪和大国两个人听完她的话后,相视一笑,就像听到一则笑话一样。



      村子实在荒凉的很。

    连道边的的植物都稀稀落落的,大片的叶子都已枯黄。

    钟雪领着周冬靓七扭八拐的走在村道上。

    这对平时养尊处优的周冬靓来说,无疑是一场折磨。几次她差点没自己给自己绊倒。

    钟雪回头笑道:“一看你就城里的。”

    钟雪笑起来很随和。这个女人虽然长得并不十分好看,但是面相中就带着一种人缘,而且,她很健谈,一路上不断的关心着周冬靓,时不时提醒她哪个地方不好走,容易摔跤。

    渐渐的,周冬靓也消释了刚才的恐惧。

    “到了。”随着钟雪气喘吁吁的说,两个人站住了脚,“就在前面,李奶奶家。”

      周冬靓看到在她们前方不远处,有一座茅草屋。

    “我想来想去,实在没有哪地方适合你了,李奶奶人很好,就她和她儿子住,而且我们平时都很照顾她,你就住她这里吧,给她点钱,就当帮她了。”

    钟雪在前,周冬靓跟在后面,进了茅屋。

    这里太简陋,但并无异味。可见宅子的主人尽管生活比较拮据,但还是把这个家管理得井井有条。

    钟又领着周冬靓走进了里间屋子,周冬靓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奶奶正给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喂粥。

    躺在床上的是一个中年男子,看样子像是智力上有些缺陷。

    “李奶奶,这样的,这个小姑娘刚到这个村子,我看还是住您这儿,顺便给你点钱。”钟雪爽朗的的说。

    老奶奶坐在床沿,也许由于年纪大了,所以行动看起来比较缓慢。

    她抬起了浑浊的双眼看了看周冬靓,一个极其漂亮的小姑娘。同时,周冬靓也看清了老奶奶的脸,皱纹堆垒,记录了岁月的痕迹。

    “小姑娘,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老奶奶问。

    周冬靓没有回答她,她不想告诉这个老奶奶。

    “不嫌弃 ,就住外间屋吧。”老奶奶说完之后,缓慢的转过身去。她一勺一勺的从碗里,舀出来粥,递进了那个智力不好的男人嘴里。那个男人每次张嘴都很费劲,似乎很努力的样子。

    “你就住这儿吧,李奶奶人非常好,放心吧,我家就住在,左侧三里外,有事喊一嗓子,我和大国就能听到。”钟雪说。

    “真的是谢谢你了,我叫周冬靓。”



    这里虽然很偏僻,但是有一点,手机信号还是不差。

    山村的夜晚,万籁俱静。只能听到一片城里很少听到的虫声。

    周冬靓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机。

      她打开了微信,点出了晓忠哥的那个对话框。

      “晓忠哥,我什么时候才可以离开?”   

    对方沉默了良久,过了很长一段时间才回复道:“不是和你说了吗?不要给我发微信,这样会暴露我的目标,你他妈傻吗?再给我发微信,别怪我把你拉黑!”

      周冬靓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微信里所显示出的这几行文字,就像钢针一般,扎进了她的心里。这和昔日对自己温言细语,百般奉承的晓忠哥,简直是天渊之别。人心叵测,却没想到这样的冰冷残酷。

    想到这里,周冬靓恨得咬牙切齿,她使劲的敲打着手机键盘,回复道:“别把我逼急了。”

    也许她这条信息起到了作用,过了好半晌,对方才有了回复,而且语气上也多少有了缓和:“冬靓,你看你,别耍小孩子脾气,我也是为了我们的将来嘛。”

    周冬靓并没有回复,而是关掉了和晓忠哥的对话框。

    突然,她发现,自己的门口站着一个人,这个人可以说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正是白天她见到的那个眼神猥琐的男人吴三军。

      而且,这个男人正不怀好意的看着她笑。

    “你赶紧给我滚!”周冬靓骂道,“不然我可要喊人了!”

    “喊人也救不了你”吴三军突然态度变了,“谁也救不了你!”最后他又重重的强调了一句。

      这时,周冬靓从包里猛地掏出了一把小剪子,杵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她厉声冲着对面的人喊道:“如果你再敢往前进一步,我就死你面前!人命案总会有人管吧?”

    这样一来,对吴三军来说,还真起到了作用。他顿时就站在了那里,一动不动,嘴里一个劲儿的说:“别......你别乱来......”

    “你走吧......”一个苍老的声音从门外的暗处传来,“你不走,我肯定给姑娘作证。”

    说话的人正是房东老奶奶。

    “对!而且钟雪和大国也住在不远处。”周冬靓尽量保持冷静,可是还是无法控制住颤抖的声音。

    吴三军喘着粗气,看来心里事十分紧张的。他低下头沉思了一下,然后,狠狠地对周冬靓说:“你最好小心一点!”

    说完,他就跳窗户走了。


    就这样,那个吴三军从此就 再也没有骚扰过周冬靓。

      周冬靓打内心里还是非常感激李奶奶的。

    这天,此时已是夕阳,几近黄昏。

    “孩子,我看你穿得很好,不该到这里来啊。”老奶奶像是慨叹的和周冬靓对话。

      周冬靓叹了口气,屋里的光线显得有些微暗,这种暗线更衬托出她那张美丽的忧郁脸庞。

    “不该做的事太多了,可惜我都做了。”

    “那你为什么要到这里呢?”

      周冬靓看着老奶奶,并没有直接回答老奶奶的问话,而是很简单的说:“我在等一个命令。”

    李奶奶想,也许孩子不想说。于是,想了想,说:“有时,人也难逃命运的安排。”

    “如果做错事了,什么命运也救不了自己。”周冬靓说,突然,她好像想到了什么似的,“对了,李奶奶,我那天,看到你一只在给一个躺在床上的人喂饭......”

    “那是我的儿子,”李奶奶还没等周冬靓说完话,就笑着说,“脑瘫,生下他来的时候,就是这样。”

    周冬靓仔细看了看面前的这个老人,那满是皱纹的脸上仿佛刻下了多年的不易。

    “哎!”李奶奶叹了口气,说,“时间真是太快了,这一转眼,儿子都已经是老年人了。”

    “孩子的父亲呢?”周冬靓问。

    “早就不在了。”李奶奶说,“孩子出生之后就没了。”

    “那您......”

    “孩子,你是问我,伺候这孩子多少年了吧?我这么跟你说吧,我今年90多了,儿子都快70了。”

    周冬靓看着李奶奶,她有点想哭,她不知道是感动还是可怜李奶奶,她只是觉得自己已经没有什么理由再去埋怨自己的遭遇,面对世间上五花八门的苦难,她不知道的也许还有很多。


      就这样,一周过去了,那个吴三军果然再也没有来骚扰过周冬靓。

    这段日子里,周冬靓也按照晓忠哥的吩咐,也再也没有用过微信。

      这天晚上,又是深夜。周冬靓的手机响了。

    是一条短信。

    短信的内容是:今夜,到村东头。

    周冬靓连忙回道:什么事?

    晓忠回道:到地方就知道。

    周冬靓回到:今天晚上就让我离开?

    赵晓钟再也没有回话。

    周冬靓望着李奶奶那个屋子,她在想,要不要和李奶奶打个招呼。想到李奶奶,她的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情愫:一是李奶奶的身世也和自己一样可怜,用一句“同病相怜”来形容再恰当不过;另外,李奶奶毕竟救过自己,如果那天晚上,李奶奶不出现的话,不知道吴三军会对自己作出什么行为。

    正在这时,只听李奶奶大叫道:“孩子!孩子!你怎么了!”

    周冬靓不假思索的赶紧朝李奶奶的屋子过去。

    只见李奶奶的儿子,在床上呼呼喘着粗气,李奶奶已经吓得手忙脚乱。

    周冬靓赶紧来到李奶奶儿子的床边。“别怕,李奶奶,我是学医的。”

  “啊,那太好了。”李奶奶忙说。

      周冬靓连忙从兜里拿出了一片药,给李奶奶儿子喝下,然后问:“这片药只能起到镇静作用,李奶奶,你们这里有没有医院?”

    “有,有,不过要在离此五里之外。”

    突然,她的手机响了,一条短信,是赵晓忠的短信:冬靓,你到哪了?

    周冬靓犹豫了一下,赶紧出门,她没有朝村东头去,而是朝着钟雪和大国他们家跑去。

    周冬靓跑到钟雪家门前,啪啪使劲打门。

    门开了,周冬靓没有看着大国,只看见钟雪。

    “大国呢?这有事要他帮忙!”周冬靓急得上气不接下气的说。

    “他出去了。”钟雪说。

    “这么晚了,他干嘛去了?”

    “哎呀,你快说什么事吧!”钟雪也很焦急的说。

    “快过来帮忙!”周冬靓喊道,“救人!”

    这时,赵晓忠又发来了短信:你到底想干什么?坏我大事。

    周冬靓皱了皱眉头,思索了一阵之后,还是决定给赵晓忠回了条短信:晓忠哥 ,今晚实在很急!改日吧。



    当李奶奶听到医生告诉她说,她的儿子已经没什么事之后,她悬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地了。

    她对周冬靓和钟雪千恩万谢。

    周冬靓连忙安慰了李奶奶几句,叫她不要多想,就这样,李奶奶的儿子在医院里住了几天,身体也渐渐得到康复,而医院的一切花销,全是周冬靓帮着支付的。

    这天晚上,老奶奶和周冬靓一老一小,坐在院子中,聊天。

    “孩子,你有过心愿吗?”李奶奶问。

    “没有,从我记事时起,我过得就是好的生活,如果我没来到这里,没遇见过你们的话,我还真不知道还有这种生活。所以我从来没考虑过什么叫心愿。”

    “那你的家庭已定很有钱,你的父母也应该是很有能耐的。”李奶奶笑着说。

    “我根本就没有父母 ,”周冬靓忧伤的说,“我从小就是个孤儿,是一个人把我养大,我又成了他的情妇。”

    周冬靓说完之后,李奶奶也愣住了,足足的有十秒钟没有说话,最后,她也很感慨的说,“如果没遇见你的话,我也不知道还有姑娘你这样的生活。”

    李奶奶拿出一副鞋垫,递给了周冬靓,说,“孩子,我给你衲了一副鞋垫 ,你试试,看看合不合适。”

    周冬靓心里非常感动,她说:“长这么大,还没有谁给我做过鞋垫,对了,李奶奶,你有什么心愿?”

    “我年龄也大了,我能感觉到,我活不了多久了,”李奶奶的声音,并没有显得丝毫悲伤,相反透露着一种平静,“我这一辈子,最放心不下的,就是我的这个儿子。”

    两个人正说着,突然,李奶奶看见身后的门口站着一个人,正是李奶奶的那个脑瘫儿子。

    李奶奶忙跑过去,“孩子,你病刚刚好,不能随便出来。”

    然而,周冬靓却发现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她发现李奶奶的儿子,正惊恐的望着自己的身后。

      李奶奶的身体每况愈下,尤其咳嗽,也是日渐一日的厉害,偶尔还痰中带血。

    周冬靓知道,李奶奶也许快到了大限之日了。其实,这样的事情,对于周冬靓来说,也是很好理解的,毕竟李奶奶是年逾九十的老人了。

    可是,在这段时间里,周冬靓总能发现,老奶奶的儿子,时常的惊恐的望着她的身后,看得自己脊背发毛。

    老奶奶说,她的儿子,虽然是脑瘫,却也并不是没有可取之处:他能够发现常人很难发现的事物或动静。

    又过了几天,夜晚一到,天气则异常闷热,似乎是暴风雨的前兆。

    周冬靓感到很难受,她很想洗澡,然而,这里条件毕竟有限,和她平时在城里的生活天壤之别。

    因此,她只能在灶上烧了一壶水,在挨窗的地方,擦洗身子。

    她正洗着,突然,听到屋外一声喊:“流氓!”周冬靓赶忙抓起旁边的衣服,穿在了身上。

    她听着刚才这个声音,似乎是钟雪 的。紧接着,她看到,正对着自己窗户的小树林里,弹出来一个人,这个人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紧接着,从树林里蹿出来一个人,正是钟雪的丈夫,大国。大国的脸上怒不可遏。

    “混蛋,你个流氓!这两天我就发现你不对劲!原来你一直蹲在这里偷看人家小姑娘!”钟雪厉声训斥这个人。

    这个人正是村中无赖,吴三军。

    周冬靓这才明白,为什么这么多天,李奶奶的儿子,一直惊恐的望着她的身后,原来是这个无赖一直监视着自己。自己的身后,正是那片小树林。

    这时,远处气喘吁吁的跑来了两个人,都穿着警服。

    他们跑到出事地点,看到这一切情形后,对躺在地上呻吟的吴三军说:“起来!走!!跟我们去警局!!”

      钟雪和大国面面相觑。显然,这两个警察的到来,让他们很惊讶。

      “你报的警?”钟雪问。

      “没有啊。”面对钟雪的疑问,大国也是一头雾水。

      就这样,两个警察就把吴三军给带走了。

    周冬靓十分感谢大国夫妇。

    从外表上,大国是个忠厚老实的人,据钟雪说,大国平时也是不善言辞,是属于那种少言寡语类型的人。所以,大国也就一直没有说话,钟雪客气了几句,一拽大国,转身离开。

    在离开的同时,钟雪转过身来,用诡秘的眼神看了一眼周冬靓,笑着说:“你平时要多加小心。”

    周冬靓只觉得钟雪的笑容和语气里,暗含深意。

    她转身往屋里走去,发现李奶奶正站在门口。

    “孩子,要是不困的话,我们娘儿俩聊会儿。”李奶奶咳嗽的厉害,说话也显得很艰难。

    于是,周冬靓和李奶奶一老一少坐在了院子里。

    李奶奶给她披了一件外衣,“这刚刚洗澡,也没来得及擦一擦,别再受凉感冒了。”

    周冬靓低着头也不言语,似乎是有心事。

    “这个村子叫李家村,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户人家了,剩的这么几户,都是很冷漠的。”李奶奶说。

    “我看钟雪一家人很不错的。”

    李奶奶并没有回答她的话,“说实话,你也别怪老奶奶我唠叨,我一直很好奇,一看你就是见过世面的,你为什么要到这里来啊?”

    这已经是李奶奶第二次问她了。

    “李奶奶,我说出来,你能瞧得起我吗?”周冬靓的语气里带着一丝忧伤。

    “孩子,我能看出来,你是个好人,奶奶不会看不起你的。”

    “奶奶,我小的时候,父母都没了,是一个人给我抚养大的。”周冬靓说。

    “那这个人也算你的救命恩人了。”李奶奶说。

    “不,”周冬靓说,“我没想到,这个人居然人面兽心,我长大了,他就顺理成章的包养了我,我也就顺理成章的由他的干女儿变成了他的情人。”

    周冬靓说到这里,她听到了李奶奶的哭泣声。她很感慨,她长这么大,所见所感,全部都是金钱和利益的交易,尽管无数的深夜里,当她回忆起她的身世时,独自对着镜子哭泣,可是却从没有谁同情过她。

      两个人并排坐在院子里沉默了很久,夜里,寂静异常,只能听到夏虫的声音。李奶奶又咳嗽上了。

    周冬靓突然想到了前两天李奶奶跟她说的心愿。

    “李奶奶,如果你信得过我的话,请你一定放心,如果有一天,您真的不在,我会帮着你抚养你的儿子的。”周冬靓说。

    “我相信你,”李奶奶艰难的说,“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我能感受到,孩子,你一定是个好人。”


    警局里。

      吴三军被一个警察领着,带到了局长办公室大门前,大门紧紧关闭着。

      警察对吴三军说:“吴队,这就是我们局长办公室大门。”

    吴三军对这名警察笑了笑说,“好的,辛苦你了。”

    警察也礼貌的点头笑了笑,转身离开了。

    吴三军敲了敲门。只听里面有人说话:“请进。”

    吴三军推开大门,正对着他的,正是警局局长,他们相视一笑,互相点了点头,吴三军走到局长近前,伸出右手道:“你好,反贪大队吴正宽。”

    “你好,吴队,请坐。”局长说,看了看邋遢的吴正宽说,“真是辛苦你了。”

    “应该的,局长,据我在那化名吴三军,据我多年观察,这个村子问题不小。”

    局长给吴正宽沏了一杯茶,递过去询问道:“有眉目了吗?”

    “有,这个村子是多年来赵晓忠的隐匿和转移证据的据点,有没有别的据点,那我就不得而知了。”

    “嗯,这次又有什么动静了?”局长问。

    “这次来的女孩,叫周冬靓,是赵晓忠的情妇之一,她知道的秘密太多,估计这次是转移证据。如果不出我的所料,估计这几天他们就会采取行动。”

    “知道的秘密太多......”局长若有所思的自言自语道,猛然,局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正宽,那你觉得,这个女孩,会不会有什么危险?”

    吴正宽想了想,道:“不排除这种可能。”


      周冬靓的手机响了,是赵晓忠打来的电话。

    周冬靓接通了电话。

    “今晚别坏我大事,不然我要你命!”赵晓忠恶狠狠的说。周冬靓能想象出电话的另一端,赵晓忠咬牙切齿的样子。

    “我知道。”周冬靓的语调显得很平静。

    “我是为了你着想,也是为了我们的未来.......”

    “别废话了,你就直接捡有用的说。”周冬靓还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说道。

    “好,今晚,还是老地方,到那就有人接你。”赵晓忠简短的说。

    “接我的是谁?”

    “你不需要问,到时候你自然就知道了。”赵晓忠说,最后,他又一次恶狠狠的强调道::“记住,别坏我的事!”


    当周冬靓来到东口时,看到有两个人早已在那里等着她。

    他们正是大国和钟雪夫妇。

    “是你们?”周冬靓看到他们很惊讶。

    “是我们。”钟雪平静的说,“接到晓忠哥的吩咐之后,我就一直观察着你,还行,你还算挺老实,表现得还是挺乖的哈。”

      “不用你赞扬。”周冬靓也没有好气的回答她,真没想到,她一向很信任和感激的钟雪和大国夫妇,居然是赵晓忠的走狗。

    “好!”钟雪斩钉截铁的说,“你跟我走,大国去解决那母子俩。”

    “哪个母子俩?”周冬靓不解的问道,同时,她的心里也渐渐生起了一层恐怖的气息。

    “这几天,我和大国也观察了,和你密切接触的,除了李老太太之外,就没有别人了,所以......”她看着大国,会心的笑了笑,然后望着钟雪。

    “你要杀李奶奶他们母子俩?”周冬靓最担心的答案终于在钟雪的口中说了出来。

    “这都是晓忠哥的意思,和你密切接触的人,必须都得死!”然后她以命令的口吻对大国说,“还愣着干什么?快去!!”

      就在大国一转身之际,周冬靓一下子就冲上去,拽住了他,嘴里喊道:“不行!你们不能对李奶奶下毒手!”

    大国一推她,她一屁股就坐在了地上。

    “你们给我听好!如果你们敢动李奶奶一根毫毛,我绝对不会跟你们走的。”

    空气立刻凝固了。钟雪的脸上立刻凝上了一股凶气。大概三十秒钟之后,她终于开口了,“那只好改变计划了。”

    “计划?”周冬靓也不解的问道。

    “对,本来是先解决李老太太他们,再把你带到一个没人的地方解决你,照此看来,只好就先解决你了。”钟雪说罢,从怀里掏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尖刀,狰狞的看着瘫坐在地上周冬靓。

    这时,由远及近想起了一种声音,声音越来越响,也越来越清晰,那是警笛声。

    钟雪和大国一脸诧异的问周冬靓,“你报警了?”

    周冬靓也是一脸诧异,说,“没有,我没报过警。”

十一

    周冬靓因为积极配合警方的调查工作,因此也得到了法律上的宽大处理。

    当吴正宽出现在周冬靓面前时,周冬靓真是哭笑不得 ,她顿觉得这个世界简直是让人难以琢磨。

    “我之所以来看你,是因为我知道你不是坏人。”吴正宽说。

    “是李奶奶告诉你的吧?”周冬靓的声音里带着一种感慨。

    吴正宽笑了笑,点点头,然后又补充道:“你第一天到村里的时候,我跳进你的屋里,就是看你敢不敢报警,结果你没报,就说明你有事,但是,我能从你的眼睛里,读出你是一个有感情的人。”

    “李奶奶现在怎么样?”周冬靓关心的问。

    沉默了大约十秒钟后,吴正宽叹了口气说:“已经去世了。”

    周冬靓的眼泪毫无阻挡的落了下来。

    哭了一阵,说:“我答应过她,帮她照顾她的儿子......”

    “放心,我们已经帮他找到了归宿 ,已经有地方照顾他了。”

      “我让李奶奶失望了。”周冬靓叹了口气说。

    “没。”吴正宽严肃的说,“你从来没有让她失望,你,是个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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