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牛一路小跑,趁着刚才的记忆尚且新鲜,按图索骥,穿入林中,重返现场。他不敢贸然打开手电筒,生怕会打草惊蛇,引起凶手的注意,只能凭着洒落在地面上几片斑驳的月光来寻找蛛丝马迹,他尽力矮着身子,极目望向那片被黑夜笼罩着的现场,重新审视那堆杂乱无章的脚印,虽然有些被风吹的模糊不堪,但仍可以依稀辨认,有几个脚印明显浅,有几个则深一点,看得久了,他忽然发现有些个脚印的大小竟然不一样,果然是有两个人,而且相互搏斗过,大牛舔了舔干裂的嘴唇,骨子里一股燥热油然而生,是渴望战斗的兴奋还是天性使然,他也分不清楚。
慎重起见,他又检查了下四周,然而并没有什么新的发现,然后就是树上了,他直起身子,抬头望了望高耸着的枝桠,遮天蔽日的,密不透风,站在下面看,只能看到一片漆黑,没办法,他唾了唾双手,身形一弓,如一只大狸猫似的,呼啦一下窜了上去,手脚并用,唰唰唰,没几下就悄无声息的爬了上去,树上的情势远比想象中要复杂的多了,这些树都有七八十年的树龄了,扎根在山里的日子远比自己住进来的还要久远,树干粗壮的一个成年大汉都抱不住,树与树之间紧挨着,相互依靠着,连成了片,长成了林,树根盘绕,树枝交错,枝叶繁茂,这树上的景象俨然造就了另一片新天地。
大牛没爬多高就发现有情况不对了,他顿时帖着树干停了下来,只见得左前方一根歪脖子枝桠上趴着一个黑影,一动不动,位置相当隐蔽,瞧这黑影的外形绝对不是什么枝干的阴影,分明是个人形。
“正主儿来了...”大牛咧了咧嘴,没有一丝慌乱,大脑飞快地转着,反而越发冷静了,他反着手轻轻地从后腰掏出了双截棍攥在手中,定了定神,身形缓动,如蛇游猫爬似的绕着树干向那坨黑影靠近,看来那人并没有发现大牛,仍旧纹丝未动,终于只差一步之遥了,大牛的机会来了,他狠狠地攥紧了双解雇,背倚着树干往黑影方向偷偷瞄了一眼,顿时如泄了气的皮球,只见一个板寸头型的大汉呈大字型埋首趴在树上,一袭的黑衫黑裤将他整个身影隐入了黑夜,整个脑袋面朝下有气无力的耷拉着,没有一点生气,走得近了才发现对方一张嘴巴张的老大,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了,像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情,这明显是死不瞑目了。
大牛恐防有诈,踮起脚尖轻轻的挪了过去,弯着腰,探了探鼻息,又压了压动脉,哎,真地死透了,身体都已经发硬了。借着些许月光他查看了尸体的全身,竟然没有一点外伤,难道真有内功伤人的说法,大牛不死心,双手摸索着尸体的各个要害,当摸到脖劲处时,他忽然一顿,原来如此,脖子被扭断了,看来那凶手非等闲之辈,定是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此人身后,伸手一个卡擦,干净利落的了结他,那声惨叫估计就是在这里发生的。
然后他必定是料到俺会来查探,毫不犹豫地将此人背上了树,藏身到了树上,慢一步就会被俺撞到,这冷酷的判断力非杀手不能了,然后他需要做的就是以逸待劳,干坐在树上,冷冰冰地看着自己在树下抓瞎,想到这么个情景,大牛不由得脊梁骨直冒冷汗,试想在这么个黑夜里,有这么个黑影蹲在树上一动不动的盯着自己,而自己竟然一无所知,而且他随时都可以取自己的性命。是敌?是友?目前来看,对方还不会伤害自己,否则自己早已经成为另外一具尸体了。
大牛仔细打探着那死尸的模样,嗯...有点出奇,大长脸,颧骨高高突出,眼窝深邃,本地人都没这幅样貌,定是外来人,来这里做什么,杀自己的? 不对,自己跟之人互不相识,素未谋面的,为何要暗杀自己。
一连串的疑问,大牛顿感心烦意乱,他并不是一个耐心思考的人,更喜欢直接了当与敌人在战场上搏杀激斗,方才不辜负自己这副强壮的体魄。他忽然联想到胡常志,这家伙与自己的性格正好相反,虽然身如竹竿,手无缚鸡之力,却是个遇事冷静,善于三思而动的智者。
想及胡常志,他忽然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么长时间了,胡常志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按理说,单单只是脚崴了的话,并非不能行走,而且还有强子在一旁帮扶的,这大半天过去了,理应已经回来了才对,进出村的道路就这么一条,自己已经来回跑了两趟了,这路上却连个鬼影都没见着…这是为何?
不好,肯定是出事了,这凶手行为诡异,没伤害自己可并不保证不伤害其他人,或者根本就是胡常志他们才是凶手的目标。想及于此,大牛也不顾自己爬地多高,一骨碌从树上翻了下来,脚底一沉,差点没扭断脚脖子,他狠劲往地上剁来剁,感觉没大碍后,拔腿就往拱桥方向跑。
大树林里送走了最后的访客后,又恢复了原先的宁静,树叶被风一吹发出来沙沙的响声, 显得和谐安详,树上的那具未知名的尸体冷冰冰的躺在树干上,仿佛也融入了这片寂静中,忽然从树后鬼魅似得隐出一个瘦小的身影,发梢下透露着的寒目平静地注视着大牛远去的身影,他没有表现出多余的表情,很自然的身躯略弓,脚尖发力,轻轻一跃,腾空而起,如幽灵般飞上了3米多高的枝桠上,半空中抖落了几片叶子,他瞧着皱了皱眉,貌似很不满意,随后驾轻就熟地找到了那具尸体,从怀中掏出一瓶透明的液体,打开瓶口,点了几滴在那尸体上,不多久,尸体表面开始汩汩起泡,泛起浓臭的白烟,从躯干到四肢像雪花一般快速溶解分散,不消片刻一具壮汉的血肉之躯立马被溶解的无影无踪,包括掉落在地上的四肢也逐渐化成烟灰,飘散在这寒风中。黑影面无表情地将小瓶子收入怀中,飞身下树,没有激起一丝尘土,绕着树干查看几遍后就闪入了茫茫黑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