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高中同学尧姐来上海参加“全球华语网络主播大赛”的总决赛,他已是全国15强。我们自高中毕业后大概已经四年没见了。那天约在正大广场,我从车站下来看到他的时候,感觉好像又回到了高中。
对,你没看错。尧姐是男的。我叫他“尧姐”是因为从认识他的第一天我就拿他当好姐妹儿了。那时我在15班,他在17班,我们俩因为参加学校广播站竞选认识,很不幸的是,那次他落选了。而我,却成为了广播站的一员。这种事儿,怎么说来,都有点幸灾乐祸,用尧姐的话说,是揭他伤疤。
我一直都认为,尧姐的声音条件和作为主持人的素质都比那时的我好太多了。可是高中那三年,我不知道为什么,学校每每有类似广播站、辩论赛的竞选,他永远都是落选。
但是,我永远记得我们俩追求那时的“主持人”梦想的身影。就是凭着一股子傻劲儿,什么技巧都不知道,一股脑的尝试。高一的时候,我和尧姐我们俩参加山东省的“金话筒”比赛,初赛结束的时候,我和他一路走回学校,他滔滔不绝地谈他的爱好和梦想,我一路上愤世嫉俗地点评刚刚初赛里不符合比赛要求的选手。
这一晃,七八年过去了。那一年,我只有15岁。想起自己那时候写得主持稿,都能笑上半天。时间真得是一个很神奇的东西,谁都不知道,七八年后,他成了全球华语主播大赛的全国15强,我却早已放弃了当主持人的梦想。
吃饭的时候,我问尧姐:“你有想过,为什么当年在学校你干啥啥不成吗?”
他答:那时真得就是自己弱啊。还是实践出真知,我上了大学后的某一天,就发觉自己的声音变得不一样了。
我觉得这答案有点神叨。因为我知道,就凭他高中的条件,远远比我好。而我那时有的,不过是学习成绩好,老师愿意推荐罢了。而那时候的尧姐,因为成绩不够,老师们都基本看不见他。
我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声音并没有什么特色,但是我享受能够站在台上说话的感觉。但尧姐不一样,他能够模仿罗京播新闻的声音,他也能够把《动物世界》说得惟妙惟肖。后来高三我们俩分到一个文科班,我们俩还经常念顾城的诗。
看到尧姐能够走到今天,我并不惊讶。我知道他的声音是需要舞台的,他可以自卑,可以学习成绩不好,但是这都不影响他能够在舞台上通过自己的语言来表达对职业的热爱。
能够把学生时期的追求到现在这个年纪还当成职业来做的,都是牛逼的人。这一点,我深信不疑。在成长的过程中,你总得扔掉太多东西,放弃掉太多的路才曲曲折折地走到今天,所以无论你是选择哪一种活法,你都必须要错过另外的路和风景。
今天的尧姐,不仅自己做主持还带了自己艺考的学生。“路老师”,他欢喜地说同学们都这么叫他。不知是哪一种心态在作祟,听到他说的时候我心里竟充满了羡慕的感觉。回想过去,好像不是我自己做出了选择,而是我向我自己的路妥协了。
无论哪一种人生,都是需要跪着走出来的。听着特别像鸡汤,但其实这已然成为了别人的故事。
你总得接受最初的时候别人不待见的眼光,你总要接受学生时期对于所谓的“旁门左道”父母不支持的言语,你总得扛下学校为了升学率老师们眼里只有分数的世俗。你总得先跪着做你自己,等站起来,别人才能看得见你过去的努力和声音。
小时候的你,对世界充满着太多的好奇,于是你选择了几项向世界表达的方式,但是随着你不断的长大,面对几条不同的路时,因为精力不够,因为勤奋不够,因为更想看偶像剧更想打游戏而逐渐放弃了别的路,时至今日,却也觉得现在自己踏上的路走得并不是多么好。
想来人生是多么讽刺的事情。我昨天对尧姐说,我要写一写你的故事。并不是想要说他为了当主持人多么不容易,然而这四年没联系他多么不容易我也不知道。我写他,是想告诉自己,是时候完成自我系统的迭代了。
我那时就是因为胖才放弃了做主持,选择了用不着别人看见的写作。我现在,依然还没有减肥成功。但是我还想做主持人吗?不想了。这种“不想”是被时间冲散的,是因当初的妥协而变得板上钉钉。
任何一件事情想要做到有所成,都应该是漫长而持久的事情。因为努力被细密的时光见证,持久才变得有美感。就像尧姐,17、8岁的他喜欢顾城,喜欢关于文艺的一切事情,现在20几岁的他成就了当年的那个自己,不是吗?
那天在饭桌上,他愉快地和我讨论最近加朋友圈的几个人,其中一个跟季冠霖有关系,对,就是那个给孙俪配《甄嬛传》和《芈月传》的人,他说:“很有可能接下来的一天,我吃饭的时候对面坐的就是她了。”
我记得我笑了,我说:好,我等着你实现。
那天和尧姐见完面回寝室的时候,路上听了好几首歌。我望了望车窗外的上海和上海的行人,忽地就想起了当初15、6岁的自己,和那时自己的一切。尧姐说:“晗姐,你不知道你那个时候就像我的榜样一样,熠熠生辉。”我听到这句话一口盐汽水喷出来的心都有了,因为我一直都觉得能成就他的永远都是他自己,哪怕当初蜷缩着,跪着,他还是他。
他文艺着真诚,努力着工作。所有的好的坏的不都是为了走到今天吗?
昨晚尧姐比完决赛,我问怎么样结果。
他答,还好,不出意外,止步十强。
这对尧姐想要签央视而言,并不是个好结果。
我只是希望,再一个四年,他还是我眼中的尧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