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盲了！
从梦里醒来
我的眼里有了碧落
有了林荫
有了花儿始绽的娇媚的笑颜
和哭泣一夜的草叶的泪滴
可独独不见了你啊！
我痛苦地闭上了眼：
“这不是世界，不是世界......
我定是坠入了扯谎的洪流
迷失在荒唐的雾里......”
不见了你，我就是盲了：
光明失去了意义，照不见你
我就不信留着它
能有什么裨益，教我欢喜
那么失去了它也不可惜
就像那天我为你编的花环
等不光鲜了就该抛在土里
被日晒，被雨淋，被别的恋人的马车踏成了泥......
残忍吗？谁理会！你又不觉得惋惜
谁还会为它哭泣？
没有了光明也毫不打紧
我还可以谛听
但只听见你忍着笑，轻微的呼吸
我就还有活的勇气
还没窒息
还能够让灵魂在肉体
安然地栖息
嗯，对，就这样......
都别吵！都别吵，
让我倾听，倾听......
你的声音，你的声音......
什么！丝毫不见你的气息？
这，这.......
是鸣虫、鸟雀、风和流水和神的竖琴
是天籁开我的玩笑
还是恋爱蒙蔽了我曾敏感的心？
你是不见了！我爱，我的亲亲
你是离开了我！你！
怎么会，怎么会！你竟忍心！
唉！那怎么办？没有了你，我就只剩下叹息
“那我就等！”我等你
等铁树开了花
等石头发了芽
合欢树开始嘲笑我无谓的痴心！
那我又能怎样？等，等那缥缈的一天
等维纳斯改换了妆颜
常春藤爬上了脸
等冷眼的鬼对我疲倦的身心吞着馋涎？
可是没了你，我也没法活......
没法活，那就死吧
既不能生，就解放了灵魂
投身到天上
成了漂泊的云中的一朵——
等不到你，那我便满世界的找你
到外边去——你若是化入了阳光呵
我就死在阳光的怀里
否则不还是淹滞在这孤单的空室
那与在死寂中残喘的生有什么分别！
于是就推开呻吟的门去
到一座荒弃的花园内——
我盲了，我的眼里再没有世界
看不见玫瑰花是不是开得热烈
紫罗兰的芳泽
是不是含着欢欣！
不过那不关我的事，我也不必关心
我只该闭上无用的眼
环起双臂，拥抱着幻想中的你
听着成双的灵魂的喁喁低语
和孤独的灵魂的悲戚低吟
然后等一阵带有兰草香的风
就由它带着我飞离躯体
飘摇，飘摇，天地，渐渐地迷离......
那时倘能隔着云翳
看见我的温热的肉身倒在尘埃里
（灵魂该睁着眼，
倘若仍是盲的，
如何再见得你！）
嗯，那我就祈祷繁花飘落
这样埋葬了才算稳妥
不然一旦给你见了
岂不又要惹你多起悲心！
嗯，不错就是这么结果
只等那一阵风，等那一阵风来，我就......
怎么？这是真的？
那树下的，那真是.......
别闹......是你！真是你么？
啊，我爱，我看见了
那玲珑的身影！
那媚人的脸颊！
那温柔的眼波！
和那俏皮的笑！
爱，你笑我？笑我的惊惶
笑我鲁莽的忧心？
不，你错了，宝贝
我早知道的：
纵使没了光明
纵使万籁俱寂
纵使你真能隐匿形迹、无声无息
我也觉得到你
能感到你同我一般的渴慕、焦心和欢喜
爱，你是个善偷的小贼
你偷走了我的心
又不给我抵御的权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