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意中跟月嫂刘姐聊天，谈到秦皇岛福利院，她说有空回去的时候总会去福利院看看那帮孩子，大多是因身体残缺被抛弃的。这让我想起了刚来这个城市，热血澎湃的参加的那次义工之行，去探望龙福宫的老人们。我一直觉得了解一个城市，老人的回忆是最真实的，其感触也最能反应整个地域文化的人情味儿。
微信群里报名，大致了解了工作内容，计划还是没有新意地表演节目。虽然没有什么特长，我还是煞费苦心地学习了一段方言快板准备大显身手。约好了上午9点养老院门口见面，然而到那儿比我早到的只有一个人。是经常参加义工的老人儿了，她说领队改时间了，9点半再一起进去。不比平常，那天的我对于时间倒无可厚非，因为已经到了门口，我随意地扣着手机，偶尔看看门口边坐着的老人们。我想热心肠地上前问候，但终究没有勇气发声，着实不是自来熟的性格。只是偷偷地观察他们，相当长一段时间里，他们都自顾地低着头，偶尔简单回应下从屋里新出来的朋友，不时抬起头看看路过的人。这条路不宽，两旁的大树足以遮住整条路的大太阳，没有大的车辆经过，路边乱停的车辆，只容得下步行的人以及各色的电动车穿插其中，纷杂的声音倒是多了些市井气息，连闲来无事的我都很容易深陷其中。正在思忖着，姗姗来迟的领队以及队友们都陆续到了，便一起进入了养老院。
只见领队熟练地打了个电话，院长便从楼上下来走到了大厅。看到为数不多的我们，丝毫不掩饰内心失望地说道“就你们几个啊？”领队简单的说明了下情况，由于人数过少，节目表演取消，改成跟老人们聊天慰问。我被随机地跟一个女生分成一组，安排到了三楼一位瘫痪在床的老奶奶身旁。老奶奶招牌式的微笑，亲切地欢迎着我们两个。还好另外一个女生参加过很多这样的活动，轻车熟路地跟老奶奶聊了起来。我终于可以没有负担地堆着一脸笑，听她们聊天，给自己一个捡漏的适应时间。
这家养老院是连锁的福利机构，在各个区都有。刚走过来的走廊里的柱子上，贴着最新的通知，每位老人的费用上涨到了3000元一个月，请家属悉知。老人们住着两人间或者三人间，屋里装有空调，餐厅里有一个电视，供老人们消遣娱乐。老奶奶也不是第一次被所谓的慰问聊天了，也就是说3个人的系统里，我是唯一一个新人，这也许就是为什么隔了一年多，我还能如此清晰地记得这么多细节的原因吧！
我打心底里喜欢这位老奶奶，所谓睿智大抵就是这种看透现实之后的沉稳乐观。她娓娓道来着如何看着室友跟自己一样只能躺在床上，没过一年就去了另外一个世界。原本占满了东西的床被重新清空，不肖多时就住进来一个新室友，可惜这次又是她眼睁睁送走。直到我们去的那天，那个床位依然空着。期间，院长过来询问，他走之后老奶奶倒是不断地说着院长人很好，但具体也没有阐述太多细节。对面的女生亲切地给老奶奶梳头，剪指甲，我倒还要老奶奶主动搭话来化解尴尬。看到领队过来采集活动照片，老奶奶悄悄地示意我可以给她剥个香蕉，领队快速地按下了快门就不着声色地走了。我被这份包容与体贴深深感动着，报名时的冲动早已荡然无存，化不开的腼腆与拘谨越发加重了内心的羞愧与自责，或者只是被这样的所见所感触动着，一时间回不过神来。
我们又问了护工的护理情况，老奶奶仍旧是熟练的陈述开来，大抵是每次有人来慰问都会问到吧！如何吃饭？水果进食情况？多久洗一次头，洗一次澡？其中我印象深刻的老人内心的弱势存在。不像我们想象的那样，家人付了钱就我就可以心安理得地享受你们的专业服务。由于每位护工要照顾的老人较多，每次洗完头发，还没有吹干护工就会扶老人躺下，盖好被子调好空调就照顾下一位老人了。我乍一听愣是满眼的义愤填膺，老奶奶倒宽慰我，解释着护工也不容易，重点是她深深的明白，自己的“多事”可能只会换来护工的冷眼相待。不知道她是猜测还是目睹过些什么，我并没有继续追问。只是被这种无奈震撼着。想起来关于在饭店吃到苍蝇或者头发的应对做法，原来都是理直气壮地让老板再换一份新的，后来我妹说她一直都是默默地放下筷子结账走人，理由是指不定新上的那份被犯错的厨子吐了多少唾沫，而你根本就意识不到。在服务行业，大抵消费者都是这样的弱势存在吧！
活动时间不长，也就2个小时，踩实了地点，拍够了照片，最后集体扯个义工的旗帜来了个结束合影。照片没有下载保存，只记得那张照片上就我一个人没有笑。我终究像老奶奶说的很多人那样，没有再去第二次了。所谓临走时说的那句有时间回头再来看您，各自心里都明白不过是临行前的说辞罢了。
一个身为独生女的朋友，远嫁前问自己的父母，等他们老了怎么办。她爸妈说以后打算住养老院，不用自己做饭，人家还比你专业。朋友大抵宽慰地信了吧！养老院里的确有很多是有子女健在的，有的是自己九十多岁高龄，儿子年龄也都大了，照顾不了的。有的是儿女照顾下一代忙不过来，平摊养老费让老人住进来的，想着总好过老人轮流在各家折腾。然而大多数都忽略了父母的爱是单向的，儿女体会到的这种爱只会毫无保留地传递给下一代，而在父母面前永远只是奢侈地想被宠爱。养老机构的发展是时代所趋，一时新鲜的期待必然造成养老机构的井喷，而大批量的招摇过市又会在种种丑闻曝光下销声匿迹，直到筛选出值得人们信赖的养老机构口碑。我不确信这个发展周期要持续多久，只知道至少还可以有所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