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过后,还有不到三周的时间就要期末考试了。大家都在紧张的复习,晚上偷跑出去玩的同学也去教室上自习了。
大学的教室,白天上课,没课时就变成了自习室。上自习的同学很多,特别是晚上,找座位是个辛苦的事,经常要跑7、8个教室,才能找到一个好一点的位置。考试前的这段时间更是一座难求。找座时,经常遇到一种情况,当你轻轻的推开教室的门,迅速扫描教室内的情况,发现有一个非常好的位置,你兴冲冲的走过去,到了跟前才发现,这个座位有问题,不是桌子坏了就是椅子坏了,让你白欢喜一场。因此,很多同学很早就会去找座位,还有一些同学下午就会先找好位置,然后在桌子上放一本书,表示这个座位有人了,这就是常说的自习室占座。那时,同学们都会自觉的遵守这一不成文的规矩,很少出现因为占座发生的冲突。当然,去上自习的人,也不全是去学习的,也会有人借着上自习的名义去搞对象。俩人在教室里并排挨着坐,假装学习,小声讨论,实则眉来眼去,情话连连。两人卿卿我我的举动,实在是让人看着腻歪,但又很羡慕,尤其是我们这种理工科的“光棍”,恨不得上去把那个男的打跑了,自己坐在那。这种人虽然让人厌烦,但教室中没有人离开,因为座位实在太难找了,况且他们的举动,也没影响到其他人。还有一些人不离开,是想观摩学习一下,看看人家怎么谈恋爱,这些人中就包括我们这种理工新生光棍男。还有一些人上自习,是为了搭讪女生,进而想发展成“并排坐”。这类同学上自习,一晚上会串十多个教室,看到心怡的女生,就会前去想办法搭讪。搭讪的方法很老套,比如:“同学,借你的笔用一下”,“同学,借你尺子用一下,”“同学,借你的书看一下”。要不就是,“同学,你的笔掉了,我帮你捡一下”,“同学,你的橡皮掉了……”,当然,也有尴尬的时候,“同学,你包里的纸巾掉了,我帮你捡一下”,然而捡起来的并不是纸巾,而是一个大号“创可贴”……后来有个相声,调侃过这种搭讪,“同学,你的书掉了…同学,你的哑铃掉了…同学,你的隔离墩掉了…”。每次听这段相声时,都会把我带回到上大学时,脑子里会浮现出当时的情景。还有一首著名说唱歌曲,当时在学校中非常流行,传唱度很高。歌曲叫《大学自习曲》,可以网上找来听听。
“今天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我们下午没有课,这的确挺爽的。
我一大中午早早的跑去上自习,
心里琢磨着大学生活是多么美好啊……”
这首歌生动的描绘了大学自习室的情景。如果想听,可自行搜索。
自习一般9点结束,有铃声提示。之后会有勤工俭学的同学打扫教室。9点半,教学楼的大门上锁。如果不小心被关在里面,要不从二楼的窗户爬下来,要不就只能在教室待一夜,等着第二天早上开门。后来,有个同学被关在里面待了一夜,而且是冬天,学校知道后,改了规矩,会留一个侧门供人进出,并安排人员在门口值守。后来又开了几个通宵自习室,给有需要的同学使用,这人同学,基本上都是准备考研的同学。
一个周六的晚上,寝室大部分同学都没去上自习,在寝室看书闲谈。这时,电话响了,老五接了电话,然后跟我说是找我的。电话是我发小打来的,仨人,我的三个好兄弟。他们仨比我小两届,没念高中,念的中专。我们打小就认识,住在一个宿舍楼里。我们的父母都是厂子里的同事,后来厂子分配了楼房,我们就搬到一起了。搬家时,我四岁,开始时楼里有20多个孩子,几乎都是独生子女,年龄上下差不了4岁,后来陆续有小伙伴搬走了,就剩下6、7个。我年龄比他们大,他们平时都叫我老大。今天周六,他仨凑到一起给我打电话。这是头一次他仨凑到一起给我打电话,之前都是分着打的。电话中没有问候,没有寒暄,因为我们太熟了,用不着这些。仨人开门见山,让我别说话,仔细听,我有些迷糊,不知道他仨要干什么。电话里突然传出了我熟悉的旋律,是beyond的光辉岁月,是我最喜欢的歌曲,听过几百遍了。我仔细的听着,里面有贝司声,也有吉他声,还有个类似鼓的声音。乐声中,能听到错音和节奏不对的情况,我突然意识到,这是他们三个在现场演奏。一把电贝司,两把木吉他,类似的鼓声,是敲打琴箱的声音。我听着有些感动,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这是给我一个人开的演唱会,只是舞台和观众隔着千里。我不由自主的跟着唱了起来。后来知道,他们三个为了这次的电话,已经练了快半年的时间,在我离开家到学校的时候就开始了。他们想给我一个惊喜,而我也确实感到了惊喜。听着音乐,我想起了我们儿时在一起的时光,一起踢球打游戏,一起田里逮青蛙,一起水库游野泳,一起下河捉鱼虾。天冷了,就捡点木头生篝火,围着篝火弹吉他。那时他们刚学,弹的还不好,现在已经是小有所成了。光辉岁月之后,他们又弹了一曲海阔天空,我打开电话免提,让寝室的人和我一起欣赏。独乐乐,与人乐乐,孰乐?好东西一定要和他人分享,众乐乐,才是真的乐。寝室里的同学特别羡慕,都认真的在听。我们都曾有过光辉岁月,我们的将来也必将海阔天空。
晚上的卧谈会,我们聊到了儿时的伙伴,聊那些欢乐的记忆。不知不觉的聊到了父母亲人,聊到了家,慢慢的大家都不说话了。离家半年了,大家都想家了。我想,我的父母亲人,我的儿时发小,也应该盼着我平安回家。
期末考试安排发下来了,梁老大来找我,和我对一下时间,看看能不能买同一天的票回家。看了一下安排,我俩的时间能对上,于是我们买了同一天回家的火车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大家有些紧张,虽说我们在考试方面都是“身经百战”的人,但连续考十几门,持续一周的时间,这样的考试还是头一次。已经熄灯了,还有人在复习,都是大二的师兄们。寝室内黑乎乎的,他们就搬着凳子坐在楼道里,借着楼道的灯光看书,一个个的在那刻苦用功。梁老大告诉我,这些都是平时不怎么学的人,临到考试了,才看看书,临时抱佛脚,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嘛。
经过一周多的时间,连续考了十几门课,我们终于考完了,可以回家了。回家的心情是急切的,我早早的就收拾好行李,带上给家人带的礼物,跟着梁老大到了火车站。火车是晚上七点发车,我们下午三点就到了候车室。由于是寒假期间,火车站专门开辟了学生候车室,只有出示学生证的人才能进入,这也是为了学生的安全。我们找了个离检票口比较近的位置坐下,然后轮流休息。我因为太兴奋了睡不着,就让梁老大睡一会儿。他也是够累的了,每天晚上都“挑灯夜读”,又抱佛脚又磨枪的,一晚上要把一学期的知识都记住,实在是累坏了。过来一段时间,韩老大也来了,后面还跟着另外两个老乡,一男一女。他们都是98的,女的是洞二系的,男的是洞三系的,我们平时在学校中偶尔遇到过几次。他们因为下午才考完最后一科,所以来的比较晚。我们对了对车票,都是一个车厢的,到时候可以凑到一起。晚上六点多,开始检票,随后我们上了车。我们这节车厢里几乎都是学生,来自九通的各个高校。我们和人家换了座,五个人凑到了一起。大家拿出吃的喝的放在桌子上,准备补充一下营养。我们是车头方向第一节车厢,车厢里的人都有座,空座很少,发车后,列车员就把车厢门锁上了,不让其他车厢的人进入我们这个学生专用车厢,这可能也是为了保护我们这些学生。这趟车全程13个小时,中间停三站,比我们来时要快了一个多小时。我们几个讨论着,不到半年的时间就提速了,铁道部有进步。但13个小时依然很长,算下来平均车速还不到100公里/小时。什么时候才能降到8小时,我们几个很是期待。聊够吃够,大家开始休息,梁老大靠窗,很快就睡着了,不久后,韩老大也睡着了。我们三个人一直睡不着,我估计他俩和我一样,有些兴奋也有些期待,都是头一次远离家人后的第一次回家,想早点看到父母亲人和同学伙伴。经过一夜,早上八点零五分,火车准点到了终点站,我们拿着行李准备下车。排队下车时,我们相互道别,一下车,梁老大和韩老大就消失在人群中,不知去向,看来还是他俩熟悉地形。剩下我们三个跟着人流慢慢的往前蹭,车站很大,出站口很多,我们仨走着走着就走散了,不过也没关系,我们三个的家在不同的方向,回家也不顺路。我需要从车站倒车到长途汽车站,然后再坐车回家。经过一番折腾,我终于坐上了回家的长途车,长途车站到我家有40公里,车开了一个多小时。下了长途车,我看到三个熟悉的身影,蹲在马路牙子上,在那向我这边望。是我三个老弟,他们来车站接我了,我非常高兴。仨人看见我下车,一溜小跑的赶了过来,帮我背包拿箱子。我从包中拿出几盒九通买的当地烟给他们,他们赶忙接过去,仔细的打量着烟盒。我和他们说打开抽,他们这才打开,每人发了一支,慢慢开始品味。我们一边走一边抽一边聊,之前打电话,他们知道我哪天回,但不知道我几点到家,于是早早的就到车站等我,等了差不多一上午才等到我这辆车。天气很冷,还刮着风,他仨冷了就抱在一起取暖,站累了就蹲着马路牙子上休息,每过来一趟车就望一下,看看有没有我的身影,最终终于等到我了。走了20分钟,我们到家了。从我从学校出发开始算起,到现在已经过了22个小时了,我终于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