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又高考了,突然也想起了自己高考那年,时间过得还真是快,一转眼居然快小十年过去了,真是有点不太敢相信人们嘴上用来形容时间很长的词——“三年五载”,就这样不经意间过去了。
抛开高考的三年,这中间有四年大学生活,三年研究生生活和快一年的工作生活,时间在精确地丈量我们所走过的路程,绝不会为谁停留。除了这些精确量化的数字之外,留在我印象里的还有大学社团里那些对我改变很大的人,有让人难忘的老师和课程,有出国留学短暂但却美妙的经历,到现在画风突变但也耐人寻味的工作经历……我觉得我是幸运的,通过高考走出来看看这个世界,还体验到这么多东西。
如果你问我,我还想再经历一遍高考的洗礼吗?不,我不会再想着时光能倒退。
我还记得我高考时的场景,那天太阳热辣毒人,我们班70多个同学在一个戴着草帽的男人也就是我们班主任的带领下来到了考场。为了让我们记住集合的位置,也为了缓解我们紧张的心情,他说在那棵歪脖子树下带个大草帽等我们,因此提到高考,我就想起了那棵歪脖子树和那个男人。
可是当天下午,我从第二场考试的考场出来之后,就绷不住了,因为我心里明明白白地知道这场数学考试我考砸了。还没出考场的门,眼泪就如决堤的瀑布,止不住的从面无表情的脸上哗哗地往外流。我知道所有人寄托于我的期望——考上一所好大学已然打碎。
所有科目考完后,我拒绝出门,不想见任何人,虽然考试的结束给我身心压力巨大的生活画上了句号,但我却并没有因此而感到任何的兴奋和愉悦。
就像有人说的,这场考试对于每一个考生来说,“能用简单的词语来概括——喜悦,悔恨,失落,成功,骄傲,辜负……考试结束铃响后,一切就都已经在身后,你只能往前走”,什么都改变不了了。
那一个月,我暴瘦了快20斤,愣是从一个体重达到人生巅峰的胖妞变成了有蝴蝶翅的姑娘,我妈担心我,但又为了逗我笑,说“挺好的,好不容易减的肥,终于减下来了,给你买衣服方便多了”。后来分数出来了,我终于敢从家里走出来,来到学校,面对我的成绩、老师和同学,还有摆在面前的那一张志愿单。
填完志愿单,从学校走出来的那一刻,有一个场景深深地印在我的脑子里,挥之不去,好像画面定格。
我站在马路的这一头,我的同学们站在马路的另一头,烈日骄阳,等交通灯亮了之后,我们彼此朝着对方的方向走去,好似朝着人生截然不同的方向走去,他们有说有笑,而我一个人,不敢抬头,因为怕和他们对视,在马路的中间,短暂的一瞬有如慢动作般,我们擦肩而过。
现在想想,这个场景的分量早已没有当时得那么重了,但还是能清晰地感觉到那一刻好似人生隐形的分水岭现形了一样,清晰冰凉。
后来老师到我家家访,希望我再复读一年,但是想了想,还是算了,就有了最开始描述的这些年来的生活。
也许是因为那时高考的失利,也许是高中那段时间枯燥的生活和特有孤独,我对于那段时光并不会刻意地想起,甚至高考在这八年期间每年不落的举办一场,我似乎都没有说会特别地回忆起我自己的高中和高考。
虽然我不想再重新经历一次那场考试,但是如果你问我,我怀念那时候的日子吗?我会毫不犹豫地回答你,我很怀念。
有一段话“真希望有一天突然惊醒,发现自己在高中的课堂上睡着了,现在经历的所有其实只是一场梦。阳光照的你脸皱成一团,你告诉同桌,说做了个好长的梦,同桌骂你白痴,让你好好听课。你发现自己还坐在教室,讲台前依然是老师的背影,窗外体育老师和邻班同学在锻炼着,你发现现世静好,岁月安稳,一切都还充满希望”。是的,我怀念那时的生活。
我怀念那时的生活并不是像有句话里说的“怀念过去是因为现在过得不好”,不是的,我很感激这八年来的生活和成长给予我的积淀,现在回想起来,我高考时认为严重的失利,现在也显得没那么严重了,而且现在的我已经有勇气面对比那时更为严峻的生活,因此我不会选择再来过一遍,但我怀念。
当又一个高考来临的时候,当我看到社交网络上那些为高考打气加油的视频、文字和口号,比如“人生能有几回搏”,“拼爹拼不过,就得拼自己”,“迎战高考,我必成功”,“不苦不累,高三无味,不拼不搏,等于白活,就算拼个头破血流,也要冲进一本的大楼”的时候,其实说实话,我听到、看到的并不是全身燃烧的激情,无处安放的正能量,而是这种口号背后的些许无奈,因为这是我们普通人能改变自己命运不多的几个重大关口之一,虽然人生的路上,还有很多的机会,但是像高考这么明白敞亮、对比起来是最简单的一个机会之后,也并不会太多了。
就像我今天在朋友圈里看到的一句话说的一样,”如果你考得不好,失败了,请你不要沮丧气馁,因为这只是你‘失败人生’的开始,后面还有一大堆的失败等着你去经历呢”。这也是我无比怀念这段时光的原因,因为高考过后才是人生真正的开始,从这刻之后我才开始理解什么是生活,就像《老友记》里Monica说的那句话“Life sucks, but you gonna love it”。
高中的那段时光,我们一起结伴上学放学,一起上课,一起万甩,一起吃饭,一起帮忙盯梢,一起写作业,一起考试,甚至一起打小抄,一起上厕所,那时的我们应该是最不知道孤独和愁是这么滋味的了吧,尽管那时我们觉得谁也不懂我们,怕辜负各种各样的期望,惆怅自己的未来到底在哪,但是那时的我们至少还有朝夕相处,而且没有任何利益牵绊、最真挚纯洁的友谊,我们虽然不知道我们未来的路在哪里,但是我们至少还知道我们眼前的目标就是要考上大学。
而现在,我们漂泊在城市中,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班,一个人回家,甚至一个人去看病,我们似乎都有点习惯这样一个人的生活,我们在白天有说有笑的,但是在夜晚的时候,我们盯着天花板,孤独的情绪却肆意蔓延……翻遍了手机的通讯录,朋友圈的好友列表,但是却不知道能和谁聊一聊。
那时候,我们厌烦老师们没完的教训,世界上的几大谎言之一,就有这样一个,下课铃响了,老师说:“我就再讲几分钟”,或者是“体育老师下午不来上课了”,每天他们都在苦口婆心地教育我们,那时真是觉得烦死了。
可是现在,没人再会去说你。
上了大学老师不会说你,上课不上课都是自己的事情。
到了工作的时候,周围的同事不会说你。
最后大家只看你那一科考过了没有,看你工作最后提交的结果是什么。
结果导向的社会里,有谁还会关心你过程中遇到的困难并且给你耐心地解答和讲解呢。
真希望能再听一听那时候老师的讲课,听听他给的建议。
那时候阳光还很明媚,一个小书店里的偶遇就能激起我们心中的涟漪,阳光下你最纯净的面庞就定格在了那个瞬间,我们萌生了最懵懂最青涩但也最美好的情感,通常也不会有什么结果,但是多年后想到那天下午的那束阳光打在你脸上的那个场景,嘴角就会不自觉地上扬。
现在却很难遇到那个人,要考虑的东西越来越多了起来,谁也躲不过这一遭,甚至也会在无奈的时候和生活妥协,说一句“差不多,得了”。
就是在这个十字路口,年轻的你我,曾挥手,从此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