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拿大有世界上最长的一条路,从多伦多通向北极。玄奘西行,历经九九八十一难和五万里形程,途经一百三十八个国家,最终取得真经。这段路他走了十七年。可,在我的心里永远有那么一条路,它很长很长。长到只记住了行走的过程,却无力于它的终点。
一条山路,能有多长呢?
只要花费一个下午,小时候的我就可以在烈日炎炎下走完它的全程。那时候我认为没人会觉得这条路是长的。因为,很多时候姥爷都会陪在我身边。
再男孩子气的女孩也有爱美的时候,那个夏天又瘦又小的我穿了一件粉红色的裙子,窝在姥爷的老式自行车前面的横梁上。看着那条路不停地被缩短,看着尊严的太阳从山那头的黄金窗里挪到山下波光粼粼的河里。所有的一切貌似都是围着那条路。就连我们爷俩在路旁小土洞里乘凉歇息时,金黄灿烂的阳光也毫不吝啬地洒在那条路上,整条路都是流光溢彩。
很奇怪,记忆里那条路没有阴天,即使我不止一次地埋怨过它的泥泞和偏僻。它泥泞起来就像一位满脸褶子,长满黑斑的老太太。拄着拐杖,蛮不讲理地收拾着不小心犯错的儿媳妇,还时不时在校门口堵住欺负孙子的坏孩子。让人无比不爽,却又觉得情有可原。不爽的是牛车的车轴总是会在这样的路上磨断,人们必须再次花钱买新的给车换上车轴,才能继续在坑坑洼洼的老路上前行,才能在天黑之前吃到家里的热饭。
那条路上我会骑在姥爷的脖子上,跟他说着一些让人笑点大牙的话,也总会听见姥爷哼小曲似的说:“爷爷看,爷爷瞧,娃娃长大,爷爷给你买车车。”这样的声音足以支撑起所有灰色的心情,足以缩短所有的长路。
上高中后,很少再走那条路。链接那条路与姥姥家的大桥被洪水冲垮了好几次,那么大的一座桥怎么会被冲垮呢?那么深的亲昵与思念怎么会磨淡呢?
洪水太大了,大桥的修建被偷工减料了,过路的行人超过负荷了……大桥被冲垮的理由如同我缺席姥姥家的理由一样多。我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巧修好了,人是不是还在路上,在天黑前回到自己的家?
路太长了,长到满地的思念和亏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