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说,520

        原本该是一篇在特殊时间的表白,却由于时间仓促胸中无墨而搁浅。

        并不遗憾,与其无病呻吟倒不如静观其变。大部分时间,爱并不在口中,而在手上,脚下,在每一个动作中,无论愿意或者不愿意。

        我从来没有像现在那么渴望早起,因为多出的半个小时仿佛从上天偷来的生命。那远非仅仅三十分钟的时间长度,就象一根时间杠杆,它撬动了原本不想、不够或者不能完成的任务,丰富了一整天的涵义。例如,一场10km的晨练。

        10km,于现在的我而言已没有恐惧和畏难。时间充裕,体能足够,无非快慢的强度选择而已。但要像春树先生一般每天一个10km,并坚持几十年恐怕暂时还无法做到。于是,在有限的好天气里,生物钟迫不及待的催促我醒来,欢天喜地的出门,踏上红黑相间的跑道。那是在湛蓝的天空下,一片油绿的生气和五彩斑斓的背景中无限延伸的生命。

        我爱这条曲折盘桓的跑道,更爱它指向无限远处的生命延续。

        一场清新舒畅的晨练过后,气温渐渐升了起来。马路上的车和人更多了,一小时前的三三两两此时已连成了串。一个绿灯跳起,仿佛开闸放出的洪水,波涛汹涌连绵不绝。接近早高峰,我推出自行车,汇入滚滚的洪流之中。

        我并非将通勤的这半小时看成是训练时间,时起时断的过程容易让人泄气。我也曾尝试过提前出发,空旷的马路上鲜有车辆和行人。全力以赴之下极速也能在15分钟走完这8km的上班路。然后,一个小时跑步机或者游泳。然而,我放弃了这样的组合。也许是因为安全考虑,或许也有偶尔的惰性使然。再仔细想来,恐怕就是不尽兴吧。

        搬砖的强度难以每日坚持,跑步机的枯燥也无法与绿道相媲美,激烈后的身体入水也有一些风险。唉,我又何必每天一大早就把自己榨干呢?归根结底运动不就是为了养生吗?所以,通勤就通勤,养生的骑行仍然充满了乐趣。

        起初,我与楼下的奔驰一同离开小区。当它一脚油门绝尘而去的时候我悄悄加了一档,时速刚过20。远远的,它停在了红灯前等我。我慢慢接近,一米一米的缩短我们的距离。又一个绿灯,它轰地扬起一阵热浪,却总也逃不开我的视线。人世间的龟兔赛跑每天都在演绎。

        折上大路,车更多了。渐渐地红灯前排队的长度超过了自行车和电动车。我开始越过它,再被反超。这时,恰好一个黄灯开始闪烁,一个红灯在我越过路口时跳了出来。我再转头张望,它被留在了身后的长龙之中。

        一段不长的通勤路,从15分钟到30分钟,却也比高峰时四十分钟“奔驰”时间要短一些。原本我以为寒冷的冬天是阻止我享受全景天窗的门槛。现在看来,寒冷根本不算什么,除了雨季,最大的麻烦竟然是来自于漫天飞絮的春夏之交。

        我中招了,很彻底的陷入半盲状态。那是飞絮和湖水共同作用的结果。一场期待已久的开年赛事,却在一片模糊的盲跑中告一段落,实在让人心有不甘。清冽的玉湖水总出现在梦中,是我挺过上半年寒冷与寂寞的一丝期许,一点念想。可当真浸入其中,却发生了这场意外的惊恐是怎么也料想不及的。

        起水后摘下眼镜时的那片朦胧一度让我以为自己戴了隐形眼镜。我使劲眨眼,几乎用力到擦上了眼球仍然没有任何改善。世界是一片模糊,眼前的人影憧憧,却无法分辨任何一张脸的五官。我没有停下脚步,翻过栏杆,穿上袜子和鞋子。尽管看不清楚,动作却依然精准无误。掐表上跑道,一切都在半盲的状态下一气呵成。

我并非没有害怕,似乎根本来不及细想是什么原因。换项区看不到人,能听到老王的声音。心中估算着他与我游泳的差距是否有能力已经完成了两圈6km的赛程。还是来不及细想更多,我跑出林间道,拐上了大马路。

        此时温度已高,新到的短袖铁三服应该发挥出了最大的效果,后背上再不会印上难以磨灭的小背心。三分之一过去,路上见不到任何比赛的选手。只是在转弯处似乎有人在高声加油。跑在逆向车道上,不时有车迎面驶来。我怕得要命,不由得跨上了路肩。一脚一脚踩在人行道的高低凸起上,相应地一声声敲打在我心中的上下忐忑中。

        要避开障碍物,还得发力拔足狂奔。我能感受到下脚的犹豫,这使得我难以维持原先的配速,而心跳却不可遏制的突破了上去。突然,一个踉跄几乎就要摔倒。我稳了稳身形和狂跳的心脏。还有不到半圈,索性回到宽敞的路面吧。视线越来越模糊,但脚下的牵挂却少了许多。拐过最后一个弯,林间的岔道渐多。一心想早点冲过终点却在无法分辨下拐错了出口。停下,摸索、张望,再折返。

        当我冲过终点时,先前压抑的恐惧全都涌上了心头。失去眼睛会怎么样?我无法想象,看不到人,看不到书,看不到路,几乎就是失去了整个世界吧。可我还得绷住,因为我听到大师叫我的名字。似乎上午的项目中我是第一个冲过终点线的人。视线里残留的一点影子支持着我走上去,从大师手上领过奖杯,微笑、合影。

        恐惧,似乎被压在了手中沉甸甸的奖杯之下。如果结果真的如此,恐惧又有何用。权当是不会鳄鱼眼,还游不了“开水”吗?大不了就跟这次一样,2400m游成了2877m。尽兴就好。

        此时此刻,眼睛已痊愈。可半盲的体验却深深的留在我的记忆中。我怕过,却又冲破了害怕的极限。我问自己,最差还能怎样?

        答案很简单,吃喝拉撒睡,酣畅游骑跑,刚需都在,最多是简配版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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