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能给我们提供的惟一借鉴,就是我们从历史不能得到任何借鉴。 ——黑格尔
套用黑格尔公式得出:父母能给下一代提供的惟一借鉴,就是下一代从父母那里不能获得任何借鉴。
因为一场要死要活非得要在一起的爱情才有了你,虽然,这场爱情仅有13年的生命就先于它的两个主人而逝去,但它的开始和结束给了你两种人生体验,11年的完整幸福家庭和7年单亲生活,之后,你即将迎来你的18岁生日,就是说,你从那个6斤重的初生婴儿变成了一个小大人,这个时间是6574天,我以妈妈的角色参与了一场单细胞演变史,这是独一无二的70亿分之一的世界标本,为此我收集了珍贵、平常、快乐、痛苦等各类琐碎材料,打包装在这里,作为送给你的成人礼,祝你—— 生日快乐
序
18年前,白雪皑皑的冬季下午,有个可爱的小婴儿来到了我们家,从此,我天天陪伴她照顾她,看着她一点一点长大,不知不觉,马上就是她18岁的生日了。
这就意味着,这个人,不再是个小家伙了,她即将迎来的成人礼表明,她要告别未成年人的身份,成为一个小大人了。
这就意味着,这个人,很快就会离开我。以后,她忙她的,我忙我的,在同一个城市生活的可能性极小,聚少离多是肯定的,面对面交流的机会将会越来越少。
此时,我当然有很多话要说,可是她要写作业背功课忙这样忙那样,没有时间听我唠叨,我也不想摆出婆婆妈妈的样子,我喜欢安静地看着她用功读书不去打扰。唯一的办法就是我也安静地坐在桌前,把我想对她说的话,写下来做成一本漂亮的书,作为送给她这个特别生日的特别礼物。
这个人,就是你。
这本书,就是我絮絮叨叨给你说的话,你想看的时候就看,不想看放下就是,这个方式,给你听的自由,也就是给我说的自由。
如果能够让你到你喜欢的书店去取这个礼物,就太愉快了,贵阳的书店越来越少,在书店完全消失之前,做一件浪漫的事情,我百般情愿。
在动笔之前,我认为并不太困难,有日记本能够帮助回忆,有你从小学到高中的作业本和素质报告书可以参考,以为加工补充一下,就是你18年的成长史了。结果并不是这样,坐下来检查18年的生活时,发现它庞大得像无边的宇宙,可是又常常感觉倏忽而过,这就是真实而琐碎的生活,由于庞杂而显示不出其价值,往往不那么精彩不那么让人舒服,这样写出来的书,有它存在的意义吗?
这需要时间来回答。
在这之前,我相信有,我相信琐碎的价值,所以我写。
而我也获得了很多鼓励和支持,李健阿姨看到了一段话,及时发给我:文字只要诚实到一定深度,就无法避免地具有了重量。不娇柔,够认真,大部分人写不出一小方面是表达,更主要是因不敢对自己诚实,不是所有人,都承受得了那种诚实带来的重量。自己对自我的伪装是很多人与自己相处的方式,离了这些伪装,他们会脱光衣服一样惶恐。(李健阿姨希望对这段文字的出处特别注明,可我一直都没有查出来,百度也找不到。)
对,我应该平静地站在各个杂乱的角度回望我们自己,不带偏见地说:为什么一个城市和一个时代不可避免地会有局限性?为什么所有孩子的成长不可避免会有坎坷?为什么教育得益于老师也毁于老师?为什么最爱孩子的爸爸妈妈也可能最伤害孩子?
想不通这些“为什么”的时候,就一个字都写不出来。
只是想,这些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我慢慢回忆,18年,28年,甚至38年,但我的生活显然不够解答,于是我求助于书,书海里都有答案,找得到找不到而已,我慢慢在别人的生活里悟出了好多我平常悟不到的理儿,想通一点写一点,想通了就愉快,这本书的写作过程给了我极大的福利,这个为你准备的礼物,还未送到你的手上,在制作过程中,已经无数次给了我许多收获和快乐,我最先得到了写作的种种好处,当然,也最先遭受了写作的种种坏处。
好坏两相抵消,最后留给我的,是一个平常发现不了的神奇之地,它有很多不为人听到的音乐,这些声音来自于我们自己,是全世界独一无二的自己,是大森林里那片小得不能再小的树叶,小得仿佛根本没有来过一样,可它一样在为这些音乐做指挥,它希望多一个了解自己和世界的角度,多一个靠近那个目标的可能性——寻找愉快渡过此生的方法。
是为妈妈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