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夏日的尾巴摇晃着快要结束的暑假，傍晚凉风兮兮，落日的余晖映在城市的表面。

缓缓散去的高温抽去丝丝热意，夏天，终于要结束了。

林飞羽实在是没法继续坐着等一顿已经吃了两个小时的饭结束了，看着一大桌各种无厘头聊天的亲戚们，林飞羽撑不下去了，虽然是他自己家请客，他也耐不住性子傻坐那么久。满脸委屈外加无辜地瞅瞅妈妈，林妈妈玉手一挥，便放儿子下桌了。

林飞羽如释重负地跑去阳台透气。他懒洋洋地趴在阳台上胡乱看看四周的风景，心里盘算着没几天就开学了。而开学就是初三了，即将面临人生中第一场重大考试，林飞羽不知道该用什么心态来面对。左顾右盼了一番，对面四层楼的阳台抓住了林飞羽的视线。

那阳台上摆满了各种各样的小盆栽，盆栽里全是五颜六色的花。林飞羽自己家阳台上也种些花花草草，但是没有摆满阳台，也不是只有花。林飞羽很是惊喜，仔细地研究着花朵的种类。

嘴里默默地嘟囔着，林飞羽心下一动，便折回房间拿了纸笔。他从小学习素描，在捕捉美景上毫不吝啬自己的心思。一边欣赏着对面繁华似锦的风光，一边描绘着不可多得的景象。笔尖移动之处，稀稀碎碎的铅芯落成花朵的模样，可惜，黑白描不出繁花的艳丽。林飞羽并不介意这些，只随意地摆弄着铅笔。再抬头时却发现对面的阳台上多了一个人。

是女孩。她的眼神只停留在阳台上的花丛中，一手拿着花洒认真地浇灌着，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乌黑地秀发散落在肩，她偶尔拨弄一下头发，大部分时候，仍是或修剪，或整理地专心与花草。

林飞羽没有见过她，她一定是新搬来这个小区的。无数的问题像气泡一样接连浮上水面，然而没有人能给林飞羽答案。

等到开学的那天，林飞羽在教室又一次见到了那个女孩。只是今天她束起了马尾，厚厚的刘海还是遮住了她的眉毛。

“她叫蓝筱柔。”班主任介绍了几句，落进林飞羽的耳里，只剩下了一句。

蓝筱柔，这样温柔的名字，一如她那日在阳台上，夕阳照着她，仿佛整个世界都柔和了许多。

初三是传说中的年级，永远接触不到的大神，独立在学校后面的古楼，连带着所有刚踏进初三的班级，气氛有些怪异。因而蓝筱柔的到来，并没有勾起大家更多的好奇心。大家并没有时间去好奇。

当尹依纯积极地当着介绍员给同桌蓝筱柔介绍班级的各种“风土人情”时，林飞羽和同桌程科坐在她们的后排，成了直接“受害人”。林飞羽听尹依纯说得有趣，不觉得多么吵，程科却是在埋头战斗一道数学题，被尹依纯的声音吵得心烦意乱，更加解不出题目。正欲打断尹依纯时，却听到她正在说周围的邻桌。

“程科是我们班的数学小能手，你有不懂的就可以问他，他最好说话啦……”

林飞羽听到这些，看了一眼旁边的程科，早已是喜不自胜的模样，哪还记得要打断尹依纯。林飞羽忍俊不禁，又听到:

“程科旁边是林飞羽，闷葫芦，不好玩。”

蓝筱柔还是那副浅笑的模样，林飞羽却笃定了她在笑自己。丢脸丢大发了，没想到，在人家女生的眼里，他林飞羽就是个闷葫芦。程科笑开了花，说道:“羽哥，尹依纯说你是闷葫芦呢！”林飞羽不高兴地哼哼了一下，不反驳。程科是林飞羽多年的邻居兼好哥们儿，平时互相损损是常有的。但程科是不折不扣的话唠，林飞羽反驳一句，程科会用各种证据再反驳十句。林飞羽并不想一开学就触发程科的话唠开关。

适时插入的上课铃声拯救了林飞羽，尹依纯也乖乖翻开了书。一节又一节的课上下来，林飞羽只觉得自己的脑细胞要不够用了，尤其是到了下午六点的时候，眼皮都要掉下来了。不幸的是，林飞羽困得不行，旁边的程科依然精神抖擞地奋斗着数学题。

果然是数学小能手。林飞羽在心里默默感叹着。再看看四周，大部分同学都出去吃晚饭了，蓝筱柔还在写着什么。越过她的肩膀，林飞羽隐隐看到作业的边角是英语。

又来一个英语小能手啊！

林飞羽自己学习成绩勉强混得过去，但是没有强项，每一科都能捞到良，却鲜有科目能挤进优秀。归根结底也是因为林飞羽无法像对待素描那样倾心于某一科，所以他做不到最好。杨市的七所高中，林飞羽也去不了最好，至少现在的状态还远远达不到。而他的好兄弟程科，是杨市一中的最佳候选人。

林飞羽看着奋斗的两人，自己拿了卡走出教室。夏日的余温一直蔓延到了秋天，穿过燥热的操场，林飞羽有些恍惚，自己要的究竟是怎样的初三？

第二章

迷迷糊糊地混过了开学的第一个月，无论想与不想，这场关于中考的备战都正式拉开了序幕。率先打头阵的第一次月考就给了林飞羽重重一击。他还是和从前一样，没有优势，没有弱势。这也代表着，没有值得放心的成绩。林飞羽心里是失望的，又对此无可奈何。与之相反，程科经历了暑假的魔鬼训练，出乎意料地冲进了前五名。林飞羽看着手上的成绩单，认真搜寻着蓝筱柔的名字。

25名。不算很好的成绩，比林飞羽还要差一点。但是再等林飞羽往后面看单项成绩时，林飞羽发现蓝筱柔的英语逼近满分，理科三项都在飘红的边缘。林飞羽倒吸一口冷气，偏科害死人啊。

下了课其他同学都在四处询问各科大神，唯独蓝筱柔安然坐在位置上，沉默地看着试卷。她是新来的，没有足够的时间和机会去熟悉同学，别人不会问她，她也不敢问其他人。尹依纯自己的理科三项也是全线告急，帮不了她。林飞羽瞅了瞅自己的理科三项，虽然不差，也好不到可以指点他人的地步，林飞羽抑制住了试图盲目帮人的冲动，不声不响地看着前面的蓝筱柔安静地在草纸上计算。

晚自习下了之后，林飞羽和程科一同回家。程科拖着疲惫的身体，慢悠悠地走着。嘴里说道:“羽哥，你这成绩有点悬，不打算冲一中了吗？”

林飞羽听到“一中”，愣了一下。家里没有人督促过他去考一中，他自己琢磨着以他的成绩顶多上个外校，外校离家也近一些。林飞羽答道:“外校也挺好的，离家近。”

程科听到此话只能赐给林飞羽一个大大的白眼。说道:“能不能有点出息啊！外校再好能比得过一中吗？你这人就是懒，你又不偏科，冲一冲保准能上，离家那么近干嘛啊，远了可以住校，多好！”

程科说得激动，吐沫都要飞向林飞羽的脸了，手还重重地拍了一下林飞羽的肩膀。林飞羽拨开他的手，莫名地被他弄得有些激昂。

“哎哎，前面那个好熟悉，啊！是蓝筱柔！”

程科无比惊讶，一手指着前面瘦弱的身影。嘴里一边大喊着。林飞羽示意他小点声，前面的蓝筱柔已经听到了大喊的声音，并且回头看了一眼。程科瞬间窘迫了，傻乎乎地挥了挥手，林飞羽也跟着尴尬地笑笑。

蓝筱柔回以微笑，继续向前走着，没有停下等后面的二人。

“我们这新同学好腼腆啊，要是尹依纯，早就风风火火跑过来了。”

程科发出感慨。

林飞羽早已在脑海里闪过了无数画面，最后定格在蓝筱柔苦恼地看着物理书上。

“程科，我想冲一下一中。”林飞羽一字一句坚定地说了出来。

程科被这极大的转变给搞懵了，明明之前还夸外校好来着。秉承着支持好哥们儿的精神，程科激动地拍拍手，表示了自己极大的支持。

之后的一个月，程科一度认为是自己解锁了林飞羽的理科三项。不然这家伙为什么专挑理化生昼夜不息地拼搏？当然，林飞羽也不是傻瓜，他的确认认真真分析了自己的情况。文科类主要都是背书，能提升的空间不大；英语，林飞羽只能呵呵；剩下就只有数学和理科三项了。在学校如果有十个小时，那么一定有五个小时是属于数学的，这个强度已经够了，林飞羽没必要死抓数学不放。唯一要死命拼一把的，就是理科三项了。当然，这只是林飞羽分析出的理由。

当第二次月考袭来时，林飞羽感觉自己多了一些自信。可惜感觉始终是感觉，不是事实。事实是林飞羽的卷面成绩几乎看不到任何变化，排名反而下降了一点。蓝筱柔的成绩也依然该飘红的差点飘红，程科则光荣挺进了前三。

林飞羽有些挫败感，待认真研究了一下试卷后，发现虽然成绩没有什么改变，他对题目的敏感度却大不一样。再加上，他本也不是对此斤斤计较的人，很快就收拾好了心情。

晚自习过后，班主任催促着大家速度收包走人。林飞羽还在埋头死啃一道物理题，各种电路绕得他脑壳疼。程科要飞奔回去吃奶奶给他做的红烧肉，见林飞羽不动，瞅了一眼那道题，笑嘻嘻地在林飞羽耳边嘟囔了一句。林飞羽立马通透了，骂了一句，程科拔腿就跑。

林飞羽麻利地收拾好自己的书本，发现教室里只剩自己和蓝筱柔。

蓝筱柔一动不动，并没有要收拾东西走的意思。林飞羽轻声喊了一句:“蓝筱柔？”

蓝筱柔大梦初醒般回过了头，见教室的灯已黑了一半，四周除了林飞羽再无他人。

“还不走吗？”林飞羽提醒到。

蓝筱柔低下了头，说道:“不好意思。”然后迅速收拾好了东西几乎是小跑着离开了教室。

林飞羽觉得有些奇怪，又不好贸然询问。大概是没有考好有些失落吧，林飞羽暗暗想。

走在回家的路上，林飞羽清晰可以看到前面蓝筱柔的身影，他琢磨着要不要走上去打个招呼呢，说不定蓝筱柔还不知道他们住在同一个小区。一边这样犹豫着，林飞羽发现一条路越走越黑，连月光也不肯施舍一丝光芒。才想起来，已经进入十一月了，黑夜蒙上了深秋的色彩，不似夏夜那般明亮。林飞羽掏出了钥匙串上的小手电，于是微弱的光芒顺着林飞羽的手掌蔓延到蓝筱柔脚下。蓝筱柔感觉到了脚下亮起来的地面，但她如常向前走，并未回头。

第三章

一连几个晚上回家的路上，林飞羽都温柔的充当了点灯人，当他在某一天终于将小手电换成常规版后，走在前面的蓝筱柔却是笑开了花。

她第一次停下来等着林飞羽，说道:“林飞羽，你很怕黑吗？规格都换了呢！”

林飞羽也笑了，反诘道:“我以为你不知道我叫什么呢？都没见你怎么和人说过话。”

“我记得很清楚的，闷葫芦嘛。”蓝筱柔也不甘示弱。

闷葫芦？？！！

三个字把林飞羽猛地拉回开学的那天，尹依纯在对蓝筱柔介绍时给自己扣了这么一顶帽子。

其实这是深沉，和程科那个话唠不一样的。林飞羽暗暗吐槽。

两人便一路说说笑笑的回家了。

程科第二日来上课时，发现林飞羽早已在座位上，时不时还问一下蓝筱柔某个英语题。程科揉了揉眼睛，确定自己没看错后，大发感慨:“天呐！羽哥，昨天你究竟经历了什么，一大早学英语！没要了你的命？”

林飞羽忍住了想要翻白眼的冲动，热情地说道:“你来得正好，蓝筱柔有个题不会，你给她讲讲呗！”

不等程科做出适当的反应，林飞羽已经一张试卷放在程科面前，程科无奈，只得坐下拿出纸笔，耐心地给蓝筱柔讲解。

开了此先例后，蓝筱柔偶尔也会问程科题目，但大部分时候还是问林飞羽。第三次月考的时候，林飞羽终于有了看得见的进步，一举杀进十五名。程科也稳在了前三。蓝筱柔的心态放松了些，反而也有了小小的进步。林飞羽这时候才敢直面父母的问题――究竟上哪所高中。他在一次午饭的餐桌上说出了自己的愿望是一中。林爸爸和林妈妈都非常开心，他们虽然对林飞羽没有那么高的要求，但是儿子受程科的影响，有高的追求是天大的好事。

林飞羽也问过蓝筱柔类似的问题，蓝筱柔的回答则是坚定不移的一中。这也是他第一次发现蓝筱柔身上这样坚定的一面，没有其他任何选择，只有唯一的答案。这样的坚定，林飞羽从来没有，哪怕此时此刻确定了考上一中的心愿，林飞羽也不把它当成唯一的答案。上不了一中，去二中，去外校都是林飞羽可以接受的选择。尽管如此，林飞羽依然决定拼一把。

朝五晚九的生活将教室的气压越压越低，谁都知道这是一场长跑，而如今时间已流失一半，谁也不记得谁被遗忘在了路上。悠哉了两年的林飞羽被这几个月的高强度训练拖得缺氧了。尤其是随着冬天的到来，林飞羽感觉自己越来越困，有时候程科使尽了浑身解数也叫不醒他。

这样的状态一直持续到年后也得不到缓解。林飞羽着急了，知道以这样的状态他拖不到六月的。程科和蓝筱柔也替他着急，也都只能干着急。此时的蓝筱柔已经补上了理科三项，排名已进入前十。直到有一天程科无意间撞见林妈妈，程科才知道林飞羽进入十一月后都是凌晨两点左右才睡。

程科震惊了！林飞羽这哪里是在拼，分明是在赌博，赌自己身体垮的速度和中考来的速度！

程科直接绕过了林飞羽问了蓝筱柔知不知道这件事。他实在想不通林飞羽怎么能看书看到两点！蓝筱柔也是一脸茫然和震惊，但等程科走后，蓝筱柔细细想来，终于找到了原因。

他们每天早上都会早来一点讨论前一天不明白的题目。一般林飞羽问的是英语，但他本来对英语没什么兴趣，也就问不了多少。主要都是蓝筱柔问林飞羽理科三项。神奇的是，不管蓝筱柔问哪道题，林飞羽略微思索就能很详尽的讲清楚。如果蓝筱柔一时没听懂，林飞羽还能掏出一个难题整理本，答案无不清晰明了。

蓝筱柔看着手中的笔记本，手不禁微微颤抖。

这本笔记本对蓝筱柔来说太重了。

她能想象得出来每个冬日的夜晚，林飞羽趴在台灯下耐心整理习题的憔悴身影。

无论是寒夜里为蓝筱柔点灯的他，清晨装出一副元气十足讲解题目的他，课上怎么都睡不醒的他。

这些，都不再是当日悠闲地单手支着阳台，另一手随意描绘着夕阳无限的他。

蓝筱柔将笔记本还给了林飞羽。拼命压制住了心底的五味杂陈，故作轻松地说着自己的理科三项已经可以自己解决了。

“已经春天了，晚上也没那么黑，你还是和程科一起回家吧，你们还可以一起讲讲数学题。”

蓝筱柔说这些话没有一点温度，像是在跟一个路人在说一件事不关己的事情。

林飞羽被一番话搞懵了，完全不懂其中的变故。直到放学之后程科恶狠狠地说如果再敢两点睡他就搬到林飞羽家盯着。林飞羽恍然大悟，蓝筱柔是为这件事生了气。

可是，她的理科三项完全没有到让人放心的地步啊？林飞羽完全不放心。

伴随着林飞羽的不安，四月月考一来，程科成了所有人中最早结束长跑的。因为一中出台了新政策，四月月考中的全市前一百名全都可以去一中参加单独考试，通过者提前录为一中学生。林飞羽班上去了六个人，最后只录取了程科一人。通知书下来的那一天，就意味着程科可以收拾东西回家玩儿了。

班级的同学在晚自习之前热烈地欢送走了程科。程科还不忘出门之前挥挥手，说着“我在一中等你们哦！”举手投足都散发着的自信。林飞羽一早就知道，他这个好友，从来都是这样优秀到让人望尘莫及的人。空荡荡的座位很快有新的同学填补过来，林飞羽不知该想些什么。

第四章

最后一个走出教室的林飞羽只觉得春日虽好，黑夜依旧凉得人发麻。他没走两步就被人重重地拍了一掌。

林飞羽无奈地揉揉自己的肩膀，不用回头，他也知道是程科一直在等他下晚自习。

“妈呀，我等你等得冷死啦，走走走，请我吃宵夜去！”程科一把拖过林飞羽，大声说道。

“大科，你下手忒重了，肩膀被你拍断了！”林飞羽觉得自己要骨折了。

程科嘻嘻笑笑着将林飞羽拉到了一家他们以前常去的大排档。考虑到林飞羽明天还要悲剧地上学，程科很够意思的只递了一瓶啤酒给林飞羽。

几杯下肚，程科就开启了话唠模式。

“羽哥，今天可是一群兄弟要给我庆祝呢，我都推了，专门在学校外傻等你呢？”

林飞羽抓起一串肉，笑道：“我这么大面子？”

“那是！那些兄弟吧都是爽快人，独你一个，婆婆妈妈！”程科又给自己开了一瓶酒。

林飞羽不明白程科的意思，等着他说下文。

“我眼睛又不瞎，你和蓝筱柔……这就算了，一中，你上也得上，不上也得上，我都找好一中的球友啦，就差你一个……”

絮絮叨叨了半天，林飞羽弄清楚了程科的中心只有一个，就是让自己尽全力考一中。

他们从记事起就是邻居了，然后顺理成章成为好朋友成为同学。程科永远是大放光彩的那一个，无论是身高还是相貌或是才华，林飞羽都没有一点优势。但就是这样的程科，多年来坚持喊林飞羽一声“羽哥”，不为其他，就是因为程科见他永远都能信手画出他想画的东西。幼时程科被这一招唬得死死的，长大后依然敬佩不已。

林飞羽感慨良多，他的朋友不多，程科是最重要的一个；程科的朋友很多，林飞羽也是最重要的一个。

林飞羽舍不得辜负他最好的朋友的期待。那天晚上他辗转反侧，终于爬起来打开了台灯，找出了蒙上灰尘的一套彩铅。以前，林飞羽总觉得彩铅俗气，远不如黑白描绘出的意境深厚。然而，友情本就是俗气的东西。林飞羽铺开素描纸，精心地描绘着。

接收了程科所有数学笔记的林飞羽总算开始开外挂了。徘徊了几个月的十几名的尴尬成绩终于在中考前最后一次月考冲进了前十。对林飞羽来说，无异于一剂强心针打入体内。林飞羽自身的心态也越来越好，在千万次保证自己决不再乱熬夜之后，终于又光荣地当上了护花使者。当然，为了防止林飞羽擅自做主，蓝筱柔坚定地晚上只和他讨论英语。林飞羽叫苦不迭，却又感念蓝筱柔的体贴。

一张张试卷的强势攻击下，林飞羽终于等来了最后的一战。

他无数次安抚自己不要紧张，发现都是徒劳，他根本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是爸爸妈妈替他紧张，各种端茶送水，直到林飞羽坚决抵制爸妈再进自己的房间，林爸爸和林妈妈才罢休。他们一走，林飞羽拿出了几个月前的晚上他挑灯夜战的画作。

那是林飞羽唯一一副彩铅。画的是林飞羽在画夕阳，旁边站着程科在指指点点，夕阳下是蓝筱柔的侧影在耐心地浇花。

第二天开始了中考，大雨滂沱。

林飞羽抬头看了看厚重的乌云，不远处蓝筱柔正看着林飞羽。

林飞羽回过头笑了，一只手比了个ok的手势。

蓝筱柔回了相同的手势给他。

两个人走进了不同的楼栋，在同一时间结束了自己的中考，也结束了自己的初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