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开学对我来说并不是创造梦想的开始,而是我追逐梦想的最后时光。那些奋斗是属于需要奋斗的人,很不幸我的家庭从我爷爷开始就有固定的发展模式,被称之为空手套白狼的人被羡慕被嫉妒只是一般人的思路,美好的事物的背后总要付出代价,我失去了自由,这被安排的人生看上去很美。
一切皆有两面性,我的家庭富有,但异常低调。从小的家庭事教育让我习得孔孟之道,并融汇在自己的想法里。有人说中国人没有信仰,孔孟之道是封建阶级的工具,要学习西方的先进思想和文明,这些想法也同样是以前我呐喊的,但是有些东西经历了沧桑才会成为桑田。中国人信仰和的精神,将矛盾化解在谦卑中,西方的孩子追逐的是那火一般的幸福,既然追求不同,又何来文明的高低,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过我的独木桥,你用刀叉,我用竹筷,互不干扰。
在大学的生活里,独来独往的人总有那么几个,而我并不孤单。每当我点燃一支烟,吸一口,看着他燃着燃着烧到最后,松手,将他摔得粉身碎骨,他就那样看着我,喘息着,喘息着,喘息着,无助的咽了气。转头看看剩下烟盒里的几支,总有些话说不出。
喜欢在学校里打打一个人的桌球,喜欢一个人散步,喜欢一个人......最喜欢一个人去食堂吃饭,人很多,菜也多,热热闹闹的。我在窗口面前寻找最划算的饭菜,比来比去都没有食堂二楼六块钱两荤一素具有魅力,简单而不失华丽,均衡而不是口感。 这种寻找饭菜的乐趣也有人乐此不疲。
我总认为对一个女生来说,衣服、鞋、皮包的追求才是有追求的。竟还存在向她这样的转来转去,挑挑拣拣,决定之后高兴异常的。在不经意间,我和她擦肩、对视很多次,她的微笑加脸红,就像是秘密,总教人去探寻。
一次巧合我和她面对面的吃了饭,我们相互介绍,然后谈到了寻找饭菜的乐趣,她的回答还真有文艺。在茫茫饭菜之间寻得我最中意的饭菜,得之我幸,不得我命,如此而已。我也对答的不差。银光闪闪缸盆间,红橙黄绿青蓝紫,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菜却在,两荤一素处。
从那以后我们就成了从未说明的朋友,常常一起吃饭,渐渐地,两荤一素变成了四荤两素。我本可以大方的请她吃些好的,看着她那无邪的笑容,并不是昂贵的饭菜所能给的,我陪着她,这样就好。
有时候会偶然看见她,帆布鞋、牛仔短裤、白色短袖,配上长长的马尾辫,纤瘦的身体,从远处走过,在人群中那么的不起眼。在我眼里却是唯一的风景,我静静地看着她消失在视野里,然后就忘了我要干什么。
常常会收到她的短信,问今天是否一起吃饭,每次都很开心的答应,有的时候也会常常见不到她的人,一连好几天,四荤两素又变成了两荤一素,菜的味道像是变了,吃起来或咸或淡,剩下一盘子留在我们常做的靠窗的桌子上,起身离开。走了一半想起她曾经说过,浪费可不好,会长不高!我回头看着那一盘子的饭菜,走过去风卷残云的解决掉,擦擦嘴看着窗外的人群,一个接一个的走过,没有我想见到的人。拿起手机,输入你在哪,最终我还是选择了删除,离开了。
后来她说社团太忙,没时间一起吃饭,然后没脸没皮的笑着。我给她买了一罐旺仔牛奶,指了指旺仔,又指了指她,她嘟囔着嘴小声抱怨自己不是小孩子。每次请她喝东西,她都要便宜的矿泉水,后来我就不请她喝了,直接买了硬塞给她,每次都推脱半天,最后憋出句谢谢。
时间就这么一天天过去了,我有点害怕,害怕习惯她在我的世界里走来走去。如果有一天她不见了,我该怎么办,又是一个人。但是我们不是情侣,只是朋友。朋友一旦越过了底线,结果不能预料,或许她会在茫茫人海中将就了我,又或者彼此尴尬,失去话语,变成熟悉的陌生人。
(二)
立秋后,南方依旧炎热,偶尔下下小雨,带着点凉气,就让我想家了。家乡的秋天阵阵小雨,带走了炎夏最后的挣扎。放假最后的几天,可以躺在家里的小床上,隔着纱窗看着天空的微云,细纱似的飘着,飘着,就飘走了。风从南边吹来,冷冷的,让皮肤泛起一层疙瘩。
迷迷糊糊的我就睡着了。我插着翅膀在天空中任意的翱翔,越飞越快,越飞越远,越飞越高,猛得一回头,我不知道我身在何方,没有了方向,恐慌之中我的翅膀断裂,我在向下坠,我挣扎着,没有人能够帮助我。
我从床下摔了下来,从梦中惊醒,就这样躺在地上,看着天花板。梦,虽然它摸不着,找不到,但它承载着多少人的梦,连我也希望有一天让有些梦成为现实,这白日做的梦啊,就给我一丝期待吧。
大学是人生的转折点,如果我学的好的话,就能找到好的工作,让操劳的父母早日在家休息。说说总会比做的容易。如果可以找到一个对我又好又有钱的男朋友的话,我想目标会早些实现,但我希望这是下下签。
我错了,就不该相信每个人的起点是一样的,又或者说每个人的起跑线是一样的,只不过我要靠身体跑,有人骑着自行车,有人开着汽车,甚至有人在起跑线后驾着飞机。进入社团,我是最累的,如果不这样,我就得不到一个好的职位,这样就锻炼不了自己的能力。有时候还真想一死了之,无牵无挂,但不可以。
眼泪是最不值钱的,你哭了,别人会安慰你,而在你背后,别人会笑话你。真的勇士,敢于面对真正的现实。现实太残酷,在权与钱的面前,没有几个人会无所求的帮你,或许根本就没有。
我没有什么可以考虑的,只能从生活费里减轻父母的负担,我喜欢在食堂里寻找最合算的饭菜,这也是一种乐趣。而且我找到了一个和我有着共同爱好的人,我想我和她的境遇应该是一样的,或许比我好一点,因为他经常请我喝饮料,我不好意思他就硬塞给我,他没有求我什么,贪我什么,我想这样的人是不可多得的。
我常常会给他发短信,叫他一起去吃饭,我觉得他是上天赐予我的一个天使。从两荤一素到四荤两素,我突然觉得一起吃饭是件最幸福的事。我看他吃的很香,我也会觉得饭菜可口,看着他没有胃口,我也就没有胃口。这样的感觉越来越强烈,难道我已经彻底的离不开他了吗,我不知道,我也不敢去想。
每一次四个荤菜里的肉,他都让我先吃,每次他给我的饮料都让人无法拒绝。这样的人,我绝对遇不到第二个。但是,就算我们在一起,一起拼搏,努力工作,那么我还是无法达到我们的目标。我讨厌现实的残酷,更讨厌承认了这社会规则的自己。
社团里有个人对我很好,经常找机会和我说话,和我一起工作,而且家里很有钱。我的第六感让我知道他会向我表白,如果在我没有遇见我的天使以前,我会一口答应他的追求,因为这样的机会来之不易。现在,我有一种愧疚感,是因为他吗。即使我这么做了,我知道他也不会说什么。他是个霸道的男孩,但十分温柔,如果我因为恋爱了而不能和他一起吃饭,会不会让害了他呢。一定会的,我该怎么办。
我努力让自己忘记这件事,想着顺其自然就好,哪怕是一天。我知道我在逃避,除了逃避我没有别的方法。或许是我自作多情,社团里的那个人根本就没有和我交往的意思,或许我的天使根本就不会介意我和别的人的交往,或许他们都有各自的恋人,都是我在自作多情。一切一切的想法,都只是或许。
如果能够选择,我愿意重新来过,不选择这所学校,这所城市,这个身份。我愿意离家近一些,经常回家看看,让父母当我所有事情的聆听者,让父母当我的挡箭牌,让自己蜷缩在我自己的世界里,不让任何人随便进入我的世界。
(三)
时间就是一个无情的杀手,在你无意间以最简单的方式划破你的血管,你每走一步,心脏就会变慢一频,当死神站在你面前时,你只能望见他那空洞洞的眼球,承受他那冷冰冰的身体,倒在他的怀里,永远的闭上眼。
四荤两素的日子并没有长久地保持,她带来一个人和我一起吃饭,说是她社团的人,我打量他的样子,就知道他不配她。由于我家里的缘故,从小父亲就带我见识各式各类的人,并教会了我如何看穿一个人,然后应该以何种态度对他们,久而久之就拥有了一份直觉,这种能力虽然叫我恶心,但却能让我保护自己。
我不打算告诉她事实的真相,但我不能不帮她,如果能让她从这件事情上学到点东西,变得成熟的话,才算有意义。又要麻烦别人替我工作,心里还真是不舒服,但这次不得已。
从小家里就安排人来暗中保护我,以防我被绑架,还让我学习基本的格斗,父母之命,就像是圣旨一样。在别人玩耍的时候,我在做一些无聊的事。虽然说无聊,但也绝不能偷懒,父母请来的人都是武术的世家,如果不好好学,会被打,偷懒的时候身上被打的到处都是青,连走路都吃力,有的时候甚至躺在床上,不能下床。经过近十年的训练,一般人我可以轻松撂倒,但是我没有分身术,没法时时刻刻的监视他的一举一动,当她需要时伸出援手,如果他做了什么过分的事的话,我一定饶不了他,也无法对自己交代。
我不喜欢少爷这个称呼,但却无法改变,保护我的人都是常年跟在爷爷父亲身边的,他们曾受到爷爷父亲的照顾,从生死的边缘拯救,从此他们以生命为代价成为了我们家的家仆,虽然叫家仆,但是我们家抛弃了等级的制度,和他们一起吃饭,热热闹闹的,让整个家团结在一起,这就是我的家族不衰退的原因。我叫叔叔们帮忙,他们能将事情变得漂漂亮亮的。
果然如此,这该死的直觉又一次证实了社会上披着羊皮的狼多如牛毛,不得不防。他费尽心机的找到了一个下大雨的晚上带着她出去逛街,被困外面。软磨硬泡的让她在旅馆住一夜,并承诺分房睡。而在开房后,他的面目很快就暴露了。
我从雨中漫步而去,不慌不急,该怎么对她解释。告诉她我派人监视她,还是告诉她这是给她的一个锻炼。怎么说才能不让她对我产生隔阂。
当我走进旅馆时,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的安静,房间里,她在床上哭泣,男的被绑在一边,嘴被堵住,疯狂的挣扎。我看着她,什么都说不出来,心里有种痛楚。她看到我,跑下床抱住我,向我的肩膀咬下了深深的牙印,我紧紧地抱着她,打了手势,将人带出去处理掉。如果不给他教训,他会得寸进尺。
那个晚上,我就那样的抱着她,她就一直哭,哭到累了,倦了,在我的怀里睡着了。我把她放在床上,拿湿毛巾擦拭掉她的泪痕。夜深了,点燃一支烟,在窗前静静的看着那个男人在雨中被叔叔们松绑。
他的动作很夸张,标准的二代弟子,他对叔叔们动手动脚,我看不下去我的叔叔们受到不公平的对待。电话里说了打晕,送家,代我向他父母道歉,让他转学,这件事就此结束。我不是个冷血的人,但是对待敌人,残忍是最有效的方法。
早上,我被她从椅子上叫醒,她看着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这件事或许就不该拖得太久,给了她锻炼,但心灵上所造成的创伤,又让谁来弥补呢?
她抱着我,久久没有说话,然后问我昨天那些人是怎么回事,我就如实的说,我派来监视你们的,为了给你一个锻炼,让你经历过这件事而受到教训,变得成熟。她松开了我,看着我,又哭了,骂了我一句混蛋,头也不回的跑了出去,这次我想我可能再也无法被她原谅。我,还真是个混蛋。
(四)
我带着他去一起吃饭,想用委婉的方法说明我的决定。我看着盘子里的两荤一素,突然很想哭,以后可能再也不会有这曾经充满欢笑,充满故事,充满他的影子的回忆。
经过了一段时间,我还是不能忘记他,他自从出现在我的生活里,就愈演愈烈的印在我的心上,怎样摆脱也摆脱不掉。但是我必须要忘记他,才能开始接受其他人的爱。如果我不见他的话,让他消失在我的视野里,慢慢的就能忘记他,时间是最好的疗伤药。
下大雨的那天晚上,是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危险总在一瞬间的决定,都怪我没有看清他,被他的花言巧语骗了。他来我的房间聊天就是个借口,让他说了喜欢我时,我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答复,心里总不愿意答应,他就趁着我发愣的时候将我推倒在床上。我的脑海里一片空白,只想到了那张安静的笑脸,我不愿意就这样屈服,我挣扎,我拳打脚踹。我始终是一个弱女子,当我没有了力气时,我放弃了,我决定在今晚失身后跳楼自尽。当我的衣服一件一件被脱去时,死的字眼要我的脑海里深深的决定了。
奇迹是存在的,门被打开,几个穿着雨衣的中年男人闯了进来,将压在我身上的禽兽瞬间捆起来,扔到墙角,将嘴堵上。我看着眼前的场景,忍不住哭了起来,一个中年男人脱下雨衣,将衣服披在我的身上,站在了一边,像是在等待谁的到来,我的脑海里只想到了一个人,过了好长时间,我的心情更差了,那个人久久没有到来,我怕,我怕这仅仅是一个希望的重点,噩梦的开始。
原来奇迹是不存在的,门打开的那一刻,他就站在那里,真真切切的,没有一丝的虚假。是他救了我,用我想象不到的方式,我很感动。我跑过去,抱住他,大哭起来,我不知道应该用什么方式感谢他,我咬向了他的肩膀,狠狠地,咬到身边的人都消失了,我才放松下来。
我将他抱得紧紧的,紧紧地,用脸贴着他的胸膛,那温暖的温度正是我想要的,有了他,我再也不需要任何人了。我浑身感到乏力,他搂着我,不说话,就那样搂着我,给了我安全。
我睡着了,睡的很香,不用再担心任何事情。在梦里我们也抱着,就那样紧紧地抱着。当我醒来的时候,我躺在床上,盖着被子。而他,就坐在椅子上,靠着墙睡着了,看着他,我幸福的笑了,又哭了,如果没有他,我现在没准已经站在高高的楼上,看着这个让我绝望的世界,无奈的落下,感受风的悲鸣,在地上泼洒出一朵血花。
当我问到这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说这是他给我的一次锻炼,当时我很生气,万一我被夺走了我最宝贵的东西,我还怎么面对我的父母。我骂了他混蛋,这并不是在说他,而是在抱怨,抱怨他的冒险,抱怨他隐藏自己的能力,抱怨自己不争气。
这一切都将会过去,其实我早在茫茫人海中找到了属于我的那个人,在我们成为朋友的时候,当我们一起吃着四荤两素的时候,那可不坚定的心早就暗自给了答案,只是我还不够勇敢,不够坚信。
如果他不介意我是个平凡的女子的话,我愿意做他的妻子,从此不离不弃,陪他同年同月同日死。在这个世界上,我坚信除了我的父母,再也不会有一个人和我一起吃着廉价的两荤一素,也再也不会有人买饮料不征求我的意见强硬的放到我的手里,也再也不会有人在我在我最绝望的时候,拼尽全力保护我,紧紧地抱着我不松手,然后坐在椅子上看着我入睡。
他,是我最重要的人。
(五)
窗子的角落处,有一个低调的男孩坐在那里,吃着眼前的两荤一素,吃到一半时,起身离开。有一个女孩子手里端着另外一份两荤一素,从他的身边走过,并说了一句:浪费食物会长不高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