顶上烈日将金黄倾泄在水泥路上,白云定格在丝绒般的蓝天,清风划过大榕树碧绿的叶尖,那歇息在褐色枝干上的蝉虫,如火如荼的歌唱着夏日的歌谣。
伴着阵阵蝉声,渐入佳境,梦回那年夏季。是这般情境,夏风拨动金色的稻海,饱满的麦粒坠拉稻禾弯着腰,也如一两个埋在稻香里弯腰劳动的背影,收获夏季的喜悦……风儿吹呀吹地……吹向那棵矗立在高处的大榕树,缓缓轻轻缓缓,撩动千万根垂挂着的红绳,这是村落里的人们所有的幸福安康,榕树轩邈的枝干似守护神的手臂,卧揽这片家园。
年幼我总爱跟着爷爷往村里的大榕树走,屁颠儿地跑在爷爷的背后,穿过那条金色稻田的小路,偶尔挥挥手抓那停在禾梗上的蜻蜓,时而踢踢脚尖去甩那躺在泥地上的石头,听到扑通一声入水的声音,呆呆地看一圈圈的涟漪回荡……转过神来,寻那背手瘦弱的身影,已相隔甚远,总爱大喊一声,非叫爷爷停下来,屁颠儿颠儿地跑上前去,握住那只粗糙的大手,又争拉着让爷爷跟着我跑,爷爷却像是腿里灌了铅,总是跑不快,我笑他:“像拉了一头倔脾气的老牛,不肯走。”爷爷便乐呵地笑,脸上的皱纹揉在一块儿,细看皱纹沟里嵌满了风尘……
“来呀来呀,快,这有一只,别给吓走了!”
村里的小孩总爱来大榕树玩耍,我跟邻居家环儿那一群,常爬上枝干,去寻那咿呀狂叫的蝉虫。爷爷在下面跟八公公他们下象棋,边打还不忘吆喝着我别往高出爬,免得摔下来把牙给磕碎了成了个丑姑娘,我偏不信,趁着爷爷围在人群里下棋不注意那一会儿,偷着往高处爬。我坐在高高的枝干上,从大榕树的双眸,俯瞰看这片土地被金色余晖渲染,稻田呀屋顶呀的……都沉湎在这面金色的轻纱里,那是我充满爱的家园。
渐渐的,天暗了下来,世界退去了金黄的薄纱,蒙上一层灰黑的帘,远处几家房屋,点起了阑珊灯火,清月亦高高挂起,空气里的稻香被饭菜的诱人的香气蒙盖。
“孙女儿,下来!回家吃饭。”是那沙哑低沉的声色。我闻声赶紧往下爬。
“皮猴儿似的,真不怕摔?慢点儿。”爷爷接住我,咯噔样子跳下。
“嘻嘻,爷爷将了八公公不?”我嬉皮笑道。
“赢了赢了……”爷爷乐呵地笑着摸摸我的头,又背着手,往稻田那条小路走去,对岸人家的灯火照应着……
向去已久,不复童年的我再回到这条稻田小路,已是槁木死灰,今日稻田依旧金黄,榕树已老却也依然挺立结实,蝉虫长鸣,树上嬉皮的孩童里却不再有我,爷爷背手瘦弱的身影,也常在眼里闪烁,带着泪光,也带着笑……
荏苒冬春谢,寒暑忽流易。岁月对于任何人来说都是公平的,我们都没有能力去阻挡时光长河的流逝,更没有办法让时光长河倒流,拥有的即将失去,失去的不在拥有。且珍惜当下,大好的时光,更应陪陪爱自己和自己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