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游际·THE.ONE』
时间在生命里轰轰烈烈地划下轨迹,我们分开之后就没有再相遇,日复一日,年复一年。
我曾经深信,漫长的等待终会有结果。纵然时光葱郁,年华良久,人山人海。后来才知道,时间那么长,来来往往的人那么多,日子匆匆度过,铭记的岁月,固执的坚持,难免磕磕绊绊,而最终等待也就毫无意义。
有些心事,就躺在夜里睡去,醒后发现其实什么都没忘,但也不愿再提起。
后来联系变少,渐渐陌生,理所当然地,故事朝着结尾写去。
不再因一场电影的结局而睡不着觉,不再关上灯害怕漆黑,不再对别人噼哩吧啦地把心事全都倾倒出来——那时就已经长大了。微笑地面对所有人,无论他们是真心爱你还是虚情假意,难过也说我没事,心情糟糕也说我很好,明明很在意也要说和我有什么关系。不再急于表达自己的态度,不再把心思放在脸上。像一只刺猬,把柔软的身体裹在一层尖锐的针甲之下。
在漫长等待中成长,长大后又不愿再等待。等待无趣,等待无意义。
只剩下时间如流水一点一滴汇聚成河,身边的故事沿着不同轨迹前行。日升日又落,月升月又沉。人来人往的生活里,中规中矩,恍然才发现,其实自己的生命早已变成了另一个模样,曾经等待的那个人对于今天的自己来说居然变得可有可无。
这令我多么难过。
天黑之前,遮住结疤的伤口。睡醒后,明天还是崭新的明天。
不提从前。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TWO』
我们数着星星,不说话。
岁月匆匆,时间如梭,书信道不清思念,故事讲不完悲喜,酸甜苦辣只剩回忆,爱恨情仇寥寥几笔。有些人和有些事,越是想忘记,偏偏越是记得格外清晰。
生命仍要继续,生活仍要漫无目的。无论如何,你是最出色的自己。属于你的东西要靠努力,不属于你的东西就听天由命。
我想起那个陪我数星星的人,她的头发随风飘散如我口中吐出的烟圈。满天星光是最好的背景。
路灯昏暗。对着满天的星星。我沉默,她许愿。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THREE』
有人这样唱道:“你来的那天,春天也来到。风景,刚好。”
S先生对我说——
圣诞节那天,大家都喝醉了酒,纷纷讲出谎话或真心。S先生脸色有点红,始终看着她在笑。她一直唱着陈楚生的歌,一首又一首。
她唱道:“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爱你,有没有人曾在你日记里哭泣。有没有人曾告诉你,我很在意,在意这座城市的距离。”
S先生偷偷拿出手机照了一张自拍。左侧是他的脸,右侧是她的背影。
回去的时候风很大,夹杂着雪。S先生故意走在她前面,为她挡住迎面的冷风。
S先生说,那天他在门缝看到她蹲在KTV的卫生间里抱头痛哭时心里别提有多难过,他很想在那一刻冲进去给她一个踏实的拥抱,但是他没有,因为他不是她歌里唱的那个人。
那个人在三年前就跟她和平分手了。
那天送她回家,S先生站在楼下,目送她进了楼,直到看见她家的灯亮了。S先生才离开。
这时,S先生耸耸肩,笑了,说,“后来故事没有结尾。因为这都是我瞎编的。”
说完仰起头,把杯中的酒一饮而尽。他的喉咙哽咽着,说不出一句话。
住在城市另一端的那个人,身边经过了多少张面孔多少个故事。有人站在这一端,等待一场似乎徒劳的相遇。
等待什么都没有,没有结果,音信全无,就没有必要固执下去。
青春如果是一场大火,那么在火光最亮的那一刻,一定是我遇见了你。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FOUR』
终有一天,思念会说话,等待会得到回答。
很久以前的那个夏天,有阳光,有微风,有懒洋洋的浮云,有冰激凌,有平底鞋,有巨大的柳树树荫。
我们坐在柳树下面,不说话。
有些人,茫茫人海中只需一眼,就能长存于心;而这个人也只是那匆匆一眼里短暂的美好,接着又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人来人往那么多,你怎么可能找得到。故事还没有开头就潦草收尾,一场梦还没有入眠就被摇醒。
我极喜欢《东邪西毒》里的一段话:没有事的时候,我会望向白驼山,我清楚记得曾经有一个女人在那边等着我。其实"醉生梦死"只不过是她跟我开的一个玩笑,你越想知道自己是不是忘记的时候,你反而记得清楚。我曾经听人说过,当你不能够再拥有,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令自己不要忘记。
最终白驼山依旧黄沙茫茫,无穷无尽的沙漠依旧大风呼啸,但那里已经没了欧阳锋,没了欧阳锋的白驼山就不是白驼山了。
所以啊,我站在一片黄昏里向你告别,向曾经16岁的我告别。
只不过后来,有一次我偶遇到你,你没看见我,而我站在不远处目送你走远,直至消失不见。
我们在同一座城市,做着同一个梦,梦里梦到同一个人被风吹远。
那次我站在原地,希望你能从那个消失的路口再出现。
我想,也许我们只是萍水相逢,甚至连萍水相逢都算不上。我们根本没有相逢。
仅仅只是,我做了一场关于你的,真真幻幻的梦。
但是,幸好,多年以前,茫茫人海中,那一眼,我只看见了你。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FIVE』
她喜欢吃柠檬,所以S先生兜里总带着几块柠檬糖;她的胃很不好,所以S先生煲了一手好粥,尤其莲子粥,燕麦粥是拿手好戏;她喜欢陈楚生,S先生提前两天跑了四座城市要了一张陈楚生的亲笔签名,送给她做新年礼物。
他们身边的人聚散离合,但他们从来没有吵过一次架。
S先生怕鬼,和她在电影院看《笔仙》时,S先生吓得躲在她怀里发抖,她像安慰儿子一样摸着他的头。她有夜盲症,她家小区还没有路灯,她回家时让S先生在前面领路,她就抓着他的袖子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
他们身边的朋友很羡慕地说,你们这样可真好。
他们听完后就凝视彼此,微笑着,不说话。
就这样一直过了6年,毕业。填志愿的时候,她故意没和S先生填一座城市。
她说我们分手吧。S先生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说,“那个,我兜里还有最后两块柠檬糖了,你要不要吃一块?”
她一下子就哭了,眼泪哗哗流出来。她说你傻啊,我要和你分手了,我们还吃什么糖啊。S先生一边帮她擦泪一边安慰,吃糖就觉得不那么难过了。
后来S先生辍学回家了,她去了川大。
S先生告诉我,分手那天他吃的柠檬糖,什么味道都没有,干巴巴的,吃下去的时候像嘴里含着一块石头。
某某说:时间会让你输得心服口服。某某又说:时间会让你彻底死心。
这句话是对的,凡事种种,生老病死,最终都要落在一个死字。那么,一切看来都不那么重要了。柠檬糖是酸的还是甜的,最后都要被胃消化掉。
但时间那么长,什么才是结局呢?其实根本就没有结局,只有结束。一个人,在心里对一段岁月到此为止,忘记旧事和旧人,那便是结束了。
每一个晚上,王菲都会在我的梦里歌唱:谁给我全世界,我都会怀疑,心花怒放,却开到荼靡。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SIX』
人生三种美好———③富可敌国;②学富五车;①我遇见你。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SEVEN』
我不太记得自己在什么时候开始喜欢王菲。
那时她的裙摆上镶着碎钻。她的眉毛描的又弯又长,还有脸上一圈诡异的烟熏妆。她站在镁光灯下,闭着眼睛自顾自地唱。
台下听众大多数是成年人。
2010年春晚王菲唱了一首《传奇》,妈妈听到她的歌声立刻停下了擀饺子皮的手,站在那里安安静静认认真真地听完了整首歌,好像她想到了什么,轻声地叹了口气。然后随手把脸侧的发丝拢在耳后,又接着做起年夜饭来。
我恰好看到她的耳后不知何时已生出几根碎发,刺目的银白色。
命运就是这样难以捉摸,岁月消逝,台上的人演着不变的戏份,台下的观众却历经悲欢离合。
无论是关于你的,关于我的,戏剧终要落幕,睡梦终究要醒。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EIGHT』
今天是12月1号。今年最后一个月的开始。
这一天下了场大雪,北方的雪总是突如其来而又浩浩荡荡的,伴随着寒风刺骨和阴沉的天空。走在这样的天气里,我感到身上每一个细胞都在瑟瑟发抖,生不如死。
因此我无数次希望自己将来定居南方。没有冷,没有雪,没有干硬的土地,没有料峭的寒风。
十二月日月隐遁,山岳无形,星光流转成森林,你和我是林中走失的白鹿。这句话是我去年十二月份写在一篇小说里的对白。小说的名字叫《白铁森林》,那里面还有这样两段话:“黑夜悄无声息地迫近,笼罩在三月花开时节,你的鞋尖踩碎了露水,我是那露水里游弋的鲸鱼。”和“九月渔歌唱晚,残月柳岸,你眼底的倒影如瓷器上的青花,千百年来风尘如故。”
大雪从早到晚未曾间断,铺在地上像柔软的毛毯。光影聚散,草木凋荣,雪片错落纷飞,犹如从穹顶飞下的白蝶。远处的路灯渐次亮起,灯光暗淡,灯下的影子狭长而孤单。很久以前,我和A蹲在大雪纷飞的马路边,看着面前来来往往的车辆,我拍了拍她肩上的雪,把她紧紧抱住,A僵硬地笑了笑,睫毛上融化的雪一如深秋的露水。
后来我格外地怕冷。
但又不得不目送她离开,我伸出挥别的手,奈何风雪呼啸,看不到延展向远方的去路。我说着再见,却被寒风悉数绞碎。
直到视线里她的背影在风雪中模糊,我才转过头去,走回家的路。
最后我只能站在漫漫长夜漫漫风雪里,心里一直默念着:前路珍重,前路珍重。
只是曾经,因为紧握那个人的手令我感到心安。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NINE』
今天是12月9号。下了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
我看了一个电影,张国荣出演的《胭脂扣》。在《阿飞正传》里,王家卫借阿飞的口吻说有一种没有脚的鸟,一辈子只能在风中飞翔,它一生只能落地一次,就是它死的时候。他是如此的相似却又不尽相同,那个午后,把生命交付给半空中的风。
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我因为喝了一盒凉牛奶而坏了肚子。当我痛苦地想找个人抱怨时,发现那串长长的联系人名单里没有一个人能与我分担。我找到你的名字,把所有的牢骚都打出来,却在犹豫之后又一字一字地删掉。
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我和平时一样上学放学。只是在英语课我睡着的时候,梦到了你和S先生,那个时候S先生胖得像个四喜丸子,那个时候那条街两个人走总是很短暂。当我醒来后,教室仍是教室,黑板仍是黑板,而身边的一张张面孔却变了模样,我揉着睡眼习惯性地看向左前方去寻找你的脸,却发现那里坐着的人不是你。我突然有点失落。
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我在半夜拉开窗帘,从五楼俯视这寒冷又温柔的冬天。远方的房顶堆积了一层厚厚的雪,看起来如同蜿蜒不绝的雪山,雪像烟霭一样轻,密密麻麻地在路灯的光束间飘摇。
我开始怀念的同时又懂得了,漫长的等待或许是源于没有真正的挥别。最终的那一刻只是,沉默代替了一切。
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我没有开心也没有悲伤。我洗了一个热水澡,镜子上蒙着厚厚的水汽,我用手指在上面写出你的名字。
今年冬天的第五场雪。我只愿人长久,共婵娟,人长久,共婵娟。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TEN』
听不见你道别。
临近圣诞节,圣诞老人又要坐着驯鹿车,乘着月光出现在每一个心怀渴望的小孩子面前了。挂满彩灯的圣诞树,丰盛的晚宴,咕噜咕噜的啤酒沫儿也即将到来了。
去年圣诞节,妈妈请我吃火锅。她在雾气腾腾的另一端不停地往我碟子里夹肉。千叮咛万嘱咐地告诉我好好学习考哪个哪个大学报哪个哪个专业谁家的孩子考的怎么怎么样。我一边涮着肉一边唯唯诺诺的点头。
两年前的圣诞节,S先生从大连回来,我抱着一大袋凤梨罐头去接他。因为雪太大,火车推迟了四十多分钟才到,我站在月台上等他,隔着玻璃窗看那纷飞的大雪,白茫茫的,模糊又朦胧,只有不远处的铁路灯发着微弱的光亮,如深海里会发光的鱼的影子。
三年前的圣诞节,很多商场放烟花庆祝,我和A在大街上闲逛,快要到她家楼下的时候,她说我们玩真心话大冒险吧。于是我们走得很慢,说了很多很多话。我还记得她当时冻红的鼻子和脸,我找的烂借口,她穿的深色校服,她很暖和的手以及呼出来的冰凉的气息。路灯不明也不暗,刚刚好。
这些年过来,我因为胃病不能再陪妈妈吃变态辣的火锅,S先生去了大连之后再也没有回来,我只见过A两次,其中有一次她没看见我,我亲眼看着她消失在人山人海里,消失得一点不剩。
《七月七日晴》最后一句歌词就是:听不见你道别。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做什么结果会是什么,也许是回忆太深或者记性太好,也许像许慧欣唱的那样,只是想听到一句完完整整的道别。
了无遗憾。
我突然想起一首诗——好多年了/你一直在我的伤口中幽居/我放下过天地/却从未放下过你/我生命中的千山万水/任你一一告别。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ELEVEN』
红色,紫色,蓝色,黄色,绿色,棕色,黑色,灰色,白色,白色,白色,白色。
无数个白色。
白色棒球帽,白色外套,白色凉鞋,白色手表,白色天空,白色树叶,白色飞鸟。
风是白色的,时针是白色的,指甲是白色的,空无一人的街道是白色的,雨后淋湿的草丛是白色的。
站在操场的你是白色的,趴在课桌上睡着的你是白色的,边打着呵欠边看电视的你是白色的。你戴着白色围巾,你喝着白色牛奶,你打开白色的笔记本,在纸上画了无数只白色的鸽子。鸽子扑棱棱地飞远了,留给天空一道白色的皱纹,散落下来的几根白色羽翼被身穿白衣的少年小心翼翼地做成了标本,用来纪念这个光芒四射而又焦金流石的夏天。
我如此喜欢白色。
白色。白色。白色。白色。无数个白色,铺满所有土地,盈满所有河流。
你在将来,漫长的微笑也会是白色,流下的眼泪也会是白色。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TWELVE』
人山人海,不必念念不忘。
白驹过隙,往事适合珍藏。
每一个清晨的时候,青白色的天空像稻草里带着温度的鸡蛋,路灯会在六点三十七分左右熄灭,我坐在车里看着远光灯照着向后飞速倒退的青褐色路面。挡风玻璃上隐约映着我的影子,乱趴趴的头发,黑色围脖,宽大的红色校服。
从家到学校要过三个红绿灯,早上的路很堵,所以爸爸把车开得很慢,停停走走,走走停停,如同一个年迈的老人。这一路上我能听大概两三首歌,大多是王菲和陈奕迅,偶尔还有许嵩和周杰伦。爸爸开车喜欢抽烟,所以钥匙盒里除了一本小的阿衰漫画还有一盒红塔山。有一次爸爸听了崔健的《一块红布》,连忙说这歌是他像我这么大的时候流行的金曲。
一代人和一代人的青春隔了十几年,是一首歌从少年到不惑的距离。时间的金粉哗哗抖落,落了一地碎片,被风吹走,被雨冲走。风景和路不变,只是换了一批又一批的人,他们来了又走,走了之后又有新的人来。有些人适合站在人山人海中央,不升不降,一边缅怀过去一边逃避未来。
时光葱茏,白驹过隙。
我最喜欢的作家说,“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执着的人一条路走到底,别人说不撞南墙不回头,他以为把南墙撞破以后就到了尽头,当他头破血流地把南墙撞倒了,却发现墙后面是悬崖。
所以一条路走不通就转个弯好了。
我在一片大雾中昏睡了两年多,做了无数短暂或漫长的梦,梦境是灰白色的,我从头哭到尾。醒来的时候,正值阳光爬过窗台,我才发现世界一片光亮,我循着光亮去找你,却一无所有。一个人迟早要和这个世界握手言和,我却与它相拥而泣。
睹物思人的下一句永远是物是人非,人们从风中来又到风里去,可惜聚散都不由我。
往事不可追。往事不可追。藏于心,止于情。人生随遇而安,如此而已。
五月天的演唱会上,阿信说,“请你们把手机打开,拨给你喜欢的人,我要唱《温柔》给他们听。”霎时间,全场的手机光亮像荒漠夜空里的群星,忽隐忽现,明明灭灭。歌到结尾时,阿信一直唱,“不打扰是我的温柔。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不打扰,是我的温柔。
那个人,晚安。
『梦游际·THE.THIRTEEN』
人的出场顺序很重要,陪你喝醉的人注定没办法送你回家。
Lilian回到家以后把所有关于他的东西统统塞进一个箱包里,然后把它扔到楼前的垃圾车中。
“你去死吧。”Lilian把他的相片揉成一团丢进马桶里冲走。
马桶发出吃力的声音,慢慢悠悠地把那团相片吞进去。
Lilian还觉得不解气,她就拿出手机,给他发了一条“我们分手吧”的短信,然后一并把他的所有联系方式都删掉了。
删完之后才觉得舒服多了,好像心里面搬走了一个人,腾出了一块巨大的空闲地方,无比敞亮。
难过的时候她喜欢去买东西,开心的时候她也喜欢买东西。
所以她很快梳了一下头发,又把他上个月买给自己的风衣换掉。轻装出门。
直到深夜她才从夜店回到家,那是他有空就爱去的地方,也是她发现他和另外一个女人的地方。Lilian特意去体验了一下那里究竟有什么好。结果令她失望,音乐声音太吵闹,跌跌撞撞的人流中燥热难耐,空气里参杂着酒气味儿,香水味儿与汗臭味儿混在一起的奇怪味道。
她只喝了半杯冰水,就逃了出来。
想要打车回家,发现钱包不知何时不见了。Lilian只好认命地走回去。走到家里的小区时,她看了一眼旁边银行的广告字幕,左上角显示时间是凌晨十一点零六。她打了一个长长的呵欠,在电梯里按下了“18”按钮。
最严重的问题来了,当Lilian站在门口时,才想起来自己的钥匙在钱包里。她又跑到楼下的报亭,庆幸的是报亭的老大爷刚准备关了报亭睡觉。她借了电话,却迟迟不知道该给谁打。
老大爷催促她快些。她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串数字,打过去,电话另一端竟是他的声音。
她有些哭笑不得,却又无可奈何地承认,自己只背下来了他的电话号,甚至比背自己的电话号还熟。
毕竟相爱了5,6年啊。她心里这样想。
“干嘛?”他的声音很低很不耐烦,明显自己的电话吵醒了睡觉的他。
Lilian如实交代。
“麻烦。”他听完甩给了她两个字,然后挂了电话。
“好啦好啦,才说了两句话就聊完了,这次不收你钱了,快走吧,我要睡觉了。”报亭的老大爷穿着白背心说。
Lilian回到小区楼下,站着,不知道他是不是挂电话之后又睡了,但万一他送来钥匙呢?Lilian这么想着:万一呢?
不大一会儿。他果然来了,从车上下来的他顶着乱蓬蓬的头发,一副起床气的样子。
“你好烦啊,你知不知道。”他用纤长的手指戳她的脑门。
Lilian看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他没搭理她,自顾自地上楼了。Lilian小心翼翼地跟在他后面,一声不吭。
他从口袋里拿出她家的备用钥匙,轻而易举地打开了门。
“呐,我在你这里先睡一晚,明天早上九点叫我起床。”他懒洋洋地走进屋子,把钥匙放进她的手里,说,“明天把门换一个新锁,记得做两把钥匙,给我一把。”
说完。走进她的卧室。
“哎,屋里没有你的被子!”Lilian想起来白天自己把他的东西全丢掉了,有些后悔。
“算啦,用你的将就一下。”他念叨了一句,不一会儿就响起微弱的鼾声。
Lilian在门口一阵恍惚后才走进屋子,轻手轻脚地躺在他身后,没有拉窗帘,她看着月光下他背对着自己的轮廓,温柔而安详。
Lilian想,有时间一定要再拍几张他的相片。
那个人,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