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未下笔,泪已流…………
有这样一位老人,他孑然一身,他勤勤恳恳,他平平淡淡却得无数人尊重,他简单平凡,与世无争,他清高淡泊,但他却是我一生中最尊敬的人,也是家族中最德高望重的人。
小时候,对于他,是敬畏,胆怯和害怕。
现如今,对于他,是尊敬,是感恩,但更多的是羞愧和自责。
小时候,每年逢年过节,都会被叫去大爹家“被说教”,也就是所谓的上“政治课”。每次走在路上,就和妹妹讨论,今天会被说什么,要不要还嘴,算了,还是什么都不说,静静听着吧,反正说过了,钱拿到手就好了!真的,当时除了想到钱,其他都没有想过,为了钱挨骂也值得,当时脑子里就是这样想的。
每次,到了大爹家,我们姐弟四人排排坐,认认真真听大老爷说课来着……从小他就教育我们要勤劳,勤劳致富,要节俭,节约是美德,要装穷不装富(其实不用装,本来就很穷)。每次,他都拿出所谓的“传家宝”即《增广贤文全集》给我们看,老实说里面的很多内容我都能背了,因为从小就接触这些东西。不得不说里面的道理说得很在理,任何东西之所以能存在这么久都有它的价值所在。
说课完了再给我们讲讲当今社会的格局,最近发生的事,聊聊他以前的生活。
大老爷,一生未娶,孑然一身。可以他的一生都在为别人……听爸爸说,年轻时候大老爷为了供两个侄子上学上学,去帮人家放鸭子,放羊,一年四季,无论严寒还是酷暑都在外面工作……后来,年纪大了,就在一家火葬场帮忙,帮人家安排各种后事,那个老板,是他帮了几十年的老板,直到前几年,老板看他年事已高,让他儿子开车把他送回来安享晚年。说来也感人,那个老板待他特别好,如亲人一般,听他说:老板说,以后等大老爷逝世的时候如果要火葬就去他那里,一切费用全包了,他也常常给我们讲起那个老板,每次听到都很感动。因此,每次爸爸去看大老爷的时候偶尔也会去看一下那个老板。
记得有一年冬天,那时我还在上高中,爸爸来接我一起去看大老爷,来到大老爷工作和生活的地方,我竟然默默流泪了。因为那种地方本来就冷冷清清,看到他的住所和吃的东西,顿时红了双眼。他一生都太节俭。衣服,从来都是捡别个不要的来穿,也不是没钱买,是他舍不得,我们要为他增添几件衣服,准被他骂得头破血流,他老是说,买来干啥子?我有那么多衣服,穿到死也穿不完,语气特别严厉生气。每次我们也犟不过他,只能随他了。饮食,更是节约,从来不会去外面餐馆浪费一分钱,吃的都是粗茶淡饭,每次那里办完丧事,总会剩下好多饭菜,他就留起来自己慢慢吃,每次我们都说让他不要去吃那些剩下的,他老是凶巴巴的说,吃不得啊!不晓得好歹!我啥子没吃过,60年代没有吃的差点饿死,现在生活水平好了,还挑三拣四的,你们是没有过过苦日子,不晓得节约!经常被骂后,也就没有人说了,都随他吧,他高兴就好。
他是经历过苦日子的人,所以,他老是用他们那个年代的要求来要求我们,虽然我们知道其实有些陈旧的思想可以抛掉,有的可能不适应当今社会的发展,但我们所有人都不会去反对他说的任何一句话,我们能明白和分辨他说的哪些是有用的,哪些是没用的,听他说后我们各自定夺,因为如果越反对他,他的大道理越多,就会陷入僵局~~
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大老爷也在一天天的老去。即使我们都长大了,每年逢年过节他还是会给我们姐弟四人钱。如今大学快毕业的我,还在跟小时候一样,每年都在拿着大老爷给的钱。大概是2000年左右,那时候,每年过年,大老爷都会给我们一人最少五十块压岁钱,那时候的50块可不是一笔小数目。那时候走亲访友别个给的压岁钱还是一块,两块,最多五块。渐渐的,大概两年以后基本上都是200,有时500有时1000,当时特别好奇问爸爸,大老爷哪里来的那么多钱?爸爸说你大老爷辛苦挣的。我也就没有继续问了,总觉得大老爷很厉害,直到高中时候才渐渐明白,那是大老爷辛辛苦苦,省吃俭用存下来的……
到如今,跟我年纪差不多的孩纸,大多没有上学,有的早已工作好几年了,而我还在继续学习,还假装如无其事的拿着大老爷给的钱。但如今,每次拿到钱,早已没有了当初的兴奋与激动,更多的是惭愧和自责。惭愧自己能力有限,为什么还在学习,还没有能力赚钱回报他们。自责自己没有出息,不能给他们更好的生活。
昨天,从医院出来,爸爸送大老爷回家,我在医院继续等待我的检查结果,就在医院大门口分开的时候,大老爷突然停下来,从包里拿出几百块钱,硬要塞给我,我开始没有要,因为我根本不想要他的钱,然后我继续走了,他走过来硬塞给我,当时街上好多人看着,我知道我继续和他推脱也不好,还有那么多路人看着,钱掉在了我的胳膊肘,刹那间,眼泪哗哗流下来,怎么止也止不住…………哭得像个泪人…………
看着大老爷和爸爸远去的背影,眼泪啊刷刷流,大老爷最近因为牙痛,瘦了好多,真的是皮包骨头,感觉一阵风都可以把他吹倒,爸爸扶着他,渐渐远去……看着他们的背影,我陷入了无限的沉思………
我希望时间慢点慢点再慢点,希望大老爷身体健健康康,平平安安,我马上就要工作了,马上就能挣钱了,我希望您能用上我给的钱,用上我给买的东西,会的,一定会的,都说好人有好报,好人一生平安,好人长命百岁,您一定会的!
他的一生,最牵挂的应该是我爸爸,因为只有爸爸家庭条件最不好,爸爸压力最大,因为爸爸要同时供两个孩纸上大学,所以他明白。所以,他才会经常给我和妹妹钱,其实是在帮爸爸减轻压力,因为他的处境不允许他直接给爸爸钱,大老爷是由大爹赡养送终的,所以他不能直接给我们钱,这样大爹会怎么想,这些我们都知道……
爸爸常说,快了,等我和妹妹毕业他就可以不用那么辛苦了。到时候如果大爹家对大老爷不好,如果大老爷愿意,我们把他接下来养着,为他养老送终……我们都说好的!
只希望时光慢些再慢些吧,在你的有生之年我们有能力为你做一点事,这样,我们内心能稍微求得宽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