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坐在这儿。
二十岁,读化学系的时候,我是走读,尽管有宿舍却很少住,家离学校太近了,而且家里事情需要帮忙。脱下实验服,我就往家跑。
父母当时在做饮料的批发生意,那时候还没移动网络,也没某猫某宝,东北各种小卖铺,他们跟我们家进货。各种各样的啤酒和汽水。大概要有五十种。
每天各种搬货,真是累的不行,身体倒是变棒了,人手不够的时候,我就把寝室同学们喊来干活儿,干完活在晚风里喝啤酒,就坐在几百箱啤酒上面喝。
有时候太累了,胡乱吃一口东西,在钱上就睡着了。我不爱干,千方百计说服了妈妈,跑去了厦门,在生产线上做“品管”。
这辈子都不想干体力活了。尽管我可以。
2021年的夏天,和儿子在318上千里奔波,每天屁股和自行车的座垫亲密接触8个小时,实实在在的见到了另一个中国,费孝通笔下的那种乡土味道的。
浩浩荡荡,无休无止的热风,了无生气的小镇,找有空调的饭店都难。晚上有时睡在和发廊差不多的旅馆里,隔音真差。一个星期左右才见到了一个肯德基。天呐,肯德基可真好看。
想起在上海家里时,2公里范围有8间咖啡店,谁要去肯德基?
但是骑车在田野,横穿中国很有趣,公路蜿蜒曲折,田里有懒散的牛和长腿的鸟,不同口音的老乡,他们好奇我们,我们也好奇他们,互相研究一会儿,挥手告别。
像流星擦肩而过。今生今世,再不相见。
沿长江而下,我的脚又一次踩到了地上,和搬啤酒汽水的那几年一样,学校门口的小饭店老板唉声叹气,说县里干部如何如何都不能招惹,这可不是书上的道理,法什么律?投什么诉?
发现自己追求的自由独立,只是天空的一小块。我们的土地仍然是几千年的盘根错节。一撮读过几本书的呆瓜,能翻起什么浪花?
我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坐在这里,也不清楚将来会去哪里,这两年我正潜潜潜潜的诱导家里领导(毕竟她管钱嘛)不如过些年,我们去个全新的地方,开始一个新的生活吧。
工作?工作不用担心,马克龙不是说了:”如果你愿意改行,我现在穿过马路就能给你找到一个。”
马克龙多有趣啊。怪不得他老婆比他大十几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