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4

“我没子弹了！”威士忌解决最后一个敌人，却看到另一辆雪地车向着他们的方向飞驰而来，他赶紧将鞭子收入皮带上，冲回小木屋内，“你带了点什么？不管什么也好，快拿出来！”

Harry瞥了一眼威士忌，随后将手里将那瓶“古龙水”往外一扔，屋外立刻响起一阵天蓝色的爆炸。

Eggsy和威士忌小心翼翼地从小木屋的窗子往外望去，之后赶来的追兵全都被那瓶古龙水炸弹给冻住了，活像一座大型的后现代艺术雕像。

“那么好的玩意儿，刚刚我一个人在外面差点被弄死的时候你却不拿出来？”威士忌怒气冲冲地质问Harry，“你们英国人都是干什么的？只会待在包厢里看戏吗？”

“对不起，”Harry耸耸肩，“刚刚忘记了。”

“忘记了？你说你忘记了？我看你是故意要我一个人去送死吧！”

“谁是故意的，应该是你比较清楚。”Harry一边紧紧地注视着威士忌的一举一动一边冷冷地回答。

“你这家伙……”威士忌向着Harry跨出一步，伸出手要揪住他的衣领。

“都别吵了！”Eggsy赶紧伸出手臂挡在两人之间，“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解药毁了，我们现在必须得想办法再弄一瓶！”

就在他们三人僵持不下的时候，他们的眼镜同时显示有人对他们提出了通话请求。

Eggsy将眼镜的通讯功能打开，“Merlin！我们手上的解药没有了，帮我们重新潜入实验室！”

“Eggsy、Harry，我不知道发生什么事了，但是香槟要求你们放弃解药，马上赶回意大利的STATESMAN据点。”

“让我们赶回去？”Eggsy和Harry对视了一眼，他对刚刚Merlin的话感到有些不可思议，“可是我们的任务还没完成……”

“Eggsy，香槟说他要对你们说的事十万火急，让我们必须以此为最优先事项。”Merlin压低了声音，“我也在意大利，香槟说他的话必须要对我们三个人一起说……我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但是现在我们必须依靠STATESMAN，没有他们，我们甚至连像这样进行通话都做不到。”

Eggsy沉默了片刻。

“我明白了，”他最后回答道，“我们这就回去。”

Charlie从雪堆里捡起那只录音笔，录音笔的音量开到了最大，正在循环播放Clara的那段录音。“River，哦，River。”

“Roxy！你这个王八蛋！”Charlie恼怒地握住那只录音笔，想要把它捏得粉碎。然而不管他怎么想用力，机械手臂都完全没有任何动静。Charlie失去了对机械手臂的控制，那只手突然变得沉重起来，最后干脆拖着他的整个身体落在了雪地上。录音笔从他的手中滑落，在雪地上滚动着。

机械手臂突然失控了？突如其来的事态冲击着Charlie的头脑，搞得他晕头转向，他的眼球在不停转动，大脑疯狂地思考着所有的可能性，但是却没能找到答案。

那只录音笔还在运转，空气里还是充斥着Clara的声音。Charlie费力地挪动着自己的身体，他拼尽全力伸出完好无缺的那只手，想要抓住录音笔。

然后他的动作突然停住了。

距离那只录音笔大概50米左右的地方，有一幢小木屋。

Gary Unwin从那幢小木屋里走了出来。

Charlie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他站在那里，除此之外，他什么也做不了。

Roxy通过眼镜操纵着Eggsy的手表，她对那块表下达了让半径500米以内的所有机械停止工作的命令。如果Charlie按照她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到达了录音笔的所在之处，现在他的机械手臂应该已经无法使用了。一直到Eggsy走出距离Charlie 500米以外的地方，他都会一直处于那样的状态，这将为她和Percival的逃离节省出充裕的时间。

Percival一只胳膊搭在Roxy的肩上，另一只放在自己的肋骨处。他嘴边的血迹已经干涸，留下了骇人的印记。Roxy知道，此时此刻他正在拼命忍耐着远超她想象的痛苦——如果是一般人受到这样的伤，可能早就昏厥了。然而Percival虽然脸色苍白，动作也不如平时敏捷，他的表情却一如既往地冷峻，丝毫没有要被伤痛战胜的迹象。

“你可以更加依靠我的，”Roxy伸出手臂从后面搂住Percival的身体，往自己身上靠了靠，“我力气很大……在特工学院的时候，论力气很多男学员都不是我的对手。你的重量，我可以承受。”

“我知道。”Percival对Roxy虚弱地笑了笑，然后轻轻拍拍她的头。

他们俩互相依偎互相搀扶，在雪地上留下了一排排深浅不一的脚印。

“你们听到了吗？”Eggsy望了望四周，“从刚刚开始我就好像隐隐约约听到有女人的声音。”

“那是你跟你女朋友分开太久了吧？”威士忌哼了一声。

“不是错觉，我好像也听到了。”

“你还老看见蝴蝶呢。”

“你们两个先走，”威士忌突然像想起来什么似的，对另外两人说道，“光头说香槟只要见你们俩吧？那解药就由我去拿。”

“你一个人能行？”Eggsy充满质疑地问道。

“拜托，”威士忌冲他轻蔑地撇撇嘴，“刚刚你也看到了，就在你们这俩英国娘娘腔翘着小指头喝茶的功夫，我可是一个人把那些家伙全都解决掉了。”

威士忌朝着实验室的方向跑去，Harry则一直注视着他跑远。

他看到了，当威士忌推开Eggsy的那一刻，他是故意将Eggsy手上的解药打碎的。

“我觉得我们不能信任他。”他悄悄对Eggsy说。

“我也觉得，”Eggsy点点头，“整个STATESMAN也是……他们对解药的态度转变得太诡异了，STATESMAN的冰柜里还躺着一个需要解药的人呢……但是现在，我们什么资源也没有，只能走一步算一步。”

他点点眼镜的通讯器，“Merlin……Merlin？”Eggsy这才发现发现自己的眼镜自动关闭了，他抬起手腕看了眼手表。

“OH，FUCK，”Eggsy沮丧地抱怨，“这已经是这个月第几次了？这破手表老是自动打开骇客功能，还关不上……算了，等我们回去再让Merlin修吧……”

Charlie瞪大双眼。Gary Unwin和Harry Hart离开了小木屋，离开他的视线，最后渐行渐远。而他自己却无法动弹，憎恨和无力感令他全身发抖。

他听到了，这一切全是因为那块小小的手表。

直到他们走了很久之后，他的手臂才慢慢恢复知觉。Charlie活动活动手臂，第一件事就是将那只录音笔捏碎，这时他的耳机里传来一阵杂音。

“……lie？Charlie？你在干什么？”

“对不起，Pops！”Charlie对着耳机回答道，“刚刚我的手臂坏掉了……我没办法动……”

“没办法动？”Poppy的声音一改以往的甜腻，取而代之的是严厉的语调，“Charlie，我到底说过多少次了？那条手臂确实能带给你力量，但是更重要的是你本身……意大利的实验室已经暴露了，现在立刻炸掉它，然后回到我身边来。”

“我明白了……谢谢你，Pops。”

“发生在意大利的，就让它永远留在意大利吧。”

Charlie在直升机上按下炸弹的引爆按钮，他在这里留下了太多羞耻的记忆，恨不得将整个滑雪场夷为平地。Poppy的话给了他更多的信心和行动力，在离开之前，他心想，他还有件礼物要送给现任的Lancelot。

Percival看着雪山上原本实验室所在的位置已经空空如也，爆炸引起的点点火光照亮了阴霾的天空。他知道实验室已经被炸毁，现在全世界唯一一瓶能找到的解药，就在Roxy身上。

Percival和Roxy一起躲在几棵雪松树下，他们各自将身体紧紧地靠在树干上。Poppy要放弃实验室，爆炸也就是撤退的信号，实验室被炸毁后，Charlie很可能会乘着直升机逃走。他们只要坚持到Charlie离开的那一刻，这一切就结束了。

直升机螺旋桨转动的声响在上方响起，随之而来的还有Charlie的喊声。

“Roxy！我知道你们在这里躲着！知道吗？刚刚我突然发现，你成为Lancelot后我都没有好好祝贺过你呢！”

Charlie一边驾驶直升机在整个雪地上空盘旋，一边随机投下几枚炸弹。炸弹在四处爆炸，带起巨大的声响。

“再见！祝你好运！”他一边大笑着一边乘着直升机离开了。

Percival以自己的身体为盾牌护住Roxy。有一枚炸弹在距离他们很近的地方爆炸，掀起一阵阵的气浪，但是并不足以让他们受伤。

最后直升机的声响终于越来越远，直到再也听不见。Roxy从Percival的怀里抬起头来，Charlie的行为让她感到反常。

“他就这么走了？都不确认一下我们是死是活？”

“等等……”Percival侧着耳朵，好像在倾听着什么，“你听见了吗Roxy……那个声音……快跑！”

Roxy还没反应上来，Percival已经抓住她的手，带着她一起狂奔起来。他甚至完全没有顾及自己的伤势，就好像身后有豺狼猛虎在追逐着他们似的。

这回Roxy也听到了，那个沉闷的、隆隆的声响，正在以惊人的速度接近他们。

大量的、厚重的雪块，正成群结队地如同巨浪一样呼啸着向他们奔涌而来。

“别往和雪崩同样的方向跑！”Roxy赶紧提醒Percival，“往旁边跑！”

Percival立刻改变路线，拉着Roxy向着和雪崩平行的方向跑去。为了让自己的速度不受伤痛的影响，他的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自己原本戴在小指上的戒指。那枚戒指正用低伏特的电压刺激着他的神经，让他的血液亢奋，好忽略自己身上的痛楚。然而他的经验告诉他，雪崩来得太迅猛，他的速度根本就无法与之抗衡。

“相信我，Roxy！”Percival停下脚步，他的手紧紧抓住Roxy的手，用坚定的声音向着她保证，“我绝不会让你死在这里！”

Roxy凝视着他的双眼，然后点点头。她的眼神里有些恐惧，但更多的是对他的信任。

他们两人一起在雪地上卧倒，用戴着手套的手捂住自己的嘴和鼻子，Percival使出自己最大的力气搂住Roxy的肩膀。

倾泻而至的雪迅速将他们吞没。

雪崩平静下来之后，地面上再也没有任何人存在过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