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的事情,最忌讳的就是个十全十美,你看那天上的月亮,一旦圆满了,马上就要亏厌;树上的果子,一旦熟透了,马上就要坠落。凡事总要稍留欠缺,才能持恒。 ——莫言《檀香刑》
再过数日便是登记的二十岁生日了,我无从得知一年,或十年之后的自己是怎样的心情再看这些内容,我从未想过到如今怀揣这百感交集的心情,直到今天。就像本来漫步在绿意盎然的山涧,突然卷过一阵寒风,回过神来已是白雪皑皑。
高考刚过,盘算着去年的我刚经历高考,来到大学已经近一年了。当时每天从床上坐起,只有亮着的手机屏幕和父母留下的便条。瘟疫一样的恐惧像秋日的早上打开喷头之后突然溅出的冷水,哗地浇在身上,猝不及防。的确,尽管耳边想起未来很长之类的话,但我的确也只剩3/4的寿命可言了。
在我浑浑噩噩的二十年中,19年都是为别人而活,真真切切,没有半点虚假,为了不让父母亲失望,为了回报,为朋友的知遇,为了自身的无知,我没有所谓的梦想,话虽如此,但我并不迷茫。如果非要符合世俗的眼光,那也只能是没有一件事让我如此的心动罢了。与其说是梦想,不如说是实现梦想之后的成就感和满足感。我也并不是那么空虚的。
爱慕之情于我来说并不再像从前那样那么有意义,对于两性之间的关系,在我看来稍有不慎便是没必要的负担。方法论和世界观的不同造就了男女之间思维的矛盾,尽管不能以偏概全,但是现实中大量的存在发人深思;现在的人对中国传统文化和思维的理解不透彻以及对西方文化思想片面的汲取,让这个社会出现了很多病态的现象,具象往往依托于载体,而女性则更多的成了受害者。
就个体而言我是矛盾的,是在我经历了更多事情之后。我仍是以一个未谙世事的年轻人的角度观察着这个世界。曾经我痛恨的事,竟不由自主的做了,曾经我痛恨的人,我也将成为他们的样子。如此的一切,于我而言,就像察觉到马克杯从手间滑落,也只能缩回手,防止受伤,并做出惊讶的表情一样,可笑又无奈。
我仍在不断经历令我心痛的事实,我仍在不断翻阅令我作呕的往事,我仍在不断幻想令我失望的未来。
不知不觉间已然是春夏之交了,本该是碧绿的湖水在灰蓝色的苍穹下泛出比平时更深沉的颜色,河中心的树木,却在对岸教学楼成片的灯光和长桥间零星的彩灯的点缀下,在湖中倒映出少女的脸,随着春风牵起的褶皱,兴奋地跃动。手机屏幕不断递送着未读的消息,我死死地握着手机,目光渐渐暗淡了。
慢慢的我明白了我为什么不快乐,因为我总是期待一个结果。看一本书期待它让我变深刻,吃饭游泳期待它让我一斤斤瘦下来,发一条短信期待它被回复,对人好期待回应好,写故事说一个心情期待换来充实丰富的经历,讨厌的人期待他们不要出现。这些预设的期待如果实现了,长舒一口气。如果没实现呢?自怨自艾。可小时候也是同一个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看蚂蚁搬家,等石头开花,小时候不期待结果,小时候的哭笑都不打折。
同样的,对于我们身边的人,与其求全责备,不如先审视自己。我们之所以抱怨身边亲近的人,是因为他们被期望得太高,这也是很多人觉得婴儿十分可爱的原因。相比之下,主事者的处境就有些不尽人意了。做的事越多,满足大多数人的期待就越困难,也就容易被人责备了。
如果你从春天走来,身上沾满柳絮,无需烦躁,拂去便是。这些东西终究不会留在你身上,岁月的和风也会替你把他们带去;如果你苛责夏日的炎热,尚且忍耐,夜晚的蝉鸣会伴着丝丝凉意拂过你的发梢;如果秋天徒增的寒意使你不得不蜷起身躯,抬头望去,金黄的银杏树叶早已装扮了你的未来;倘若冬日的淫雨将心上的桂花打散,不必气恼,怀着憧憬自由地活。
书间还残留着昨夜的点点花香,耳畔还回荡着明日的琴声悠扬。
还想着,说点能让人扼腕久之的话,不过算了,就此煞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