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街,一段路,两个人,一辆单车,一辆公车,一个站牌;一个午后,一段时光,一段回忆,一段感情。
中学时代的我离家外出读书,一个月回家一次,回家一次呆两天,这个旋律我重复了三年,阿凡陪了我三年。阿凡是我闺蜜,我们是那种很铁,很铁,很铁的闺蜜,我们是那种可以一起傻,一起疯,一起二的闺蜜。那三年,我走过的路她也走过;那三年,她吃过的东西我也吃过;那三年我们两个人写过的小纸条,可以毫不夸张的说能够凑成一部不下于十万字的散文集。
我们两个人的故事不算长,也没有多少轰轰烈烈的过往,但日常生活中的点点滴滴才是回忆中的全部,不是吗?——人生只需最简单的厮守。所以,你可以花几分钟来听一听我和阿凡的过去。
嗯,冬天的早上是我们两个人最开心的时刻,虽然很冷,但是彼此在身边相互取暖也是很好的。早上我们会去学校外面的早餐店里买两个硬面饼,专门买那种烤的很熟的那种然后在早自习的课堂上,一人捧着一个,咬的嘎嘣,嘎嘣响。那个时候,再冷的冬天也有了温暖的颜色。
在早自习的课堂上我们两个还吃包子,对,就是那种北方很常见的早餐大包子。现在还记得那是一个挺冷的早上,我俩正在哪里啃的欢快呢,突然间发现旁边的窗玻璃上有了一片黑影,我俩同时傻掉,班主任打开窗户揪着阿凡的耳朵让我俩站起来。结果很简单,我俩吃完包子就去操场罚跑了,外加一千字的检讨。跑完累的我气喘吁吁,阿凡体能比我好,在旁边悠悠的说了一句话:“都说所有的中学班主任是壁虎,哈哈哈哈,今天我相信了”!
有了一次被抓的经历,我们开始不再那么光明正大的在早自习的课堂上吃包子了,改成了轮流着一人放风,一人吃。那个时候的我们不是为了和老师作对,更不是屡教不改,我们只是单纯的不想放弃我们两个人之间的早餐记忆。
我们把最简单的早饭吃成了我们中学时光里最好的日常,我们在青春里肆意的挥洒着我们共同的烟火人生,我们有一段共同的回忆,我们也有一辈子的时间去慢慢走下去。
现在的我们已经过了那个年纪,也不会再在一起在早自习的课堂上吃包子或硬面饼。不过幸好我们不是断了联系,忘了彼此,我们只是已经中学毕业,各自在另一个城市里生活,一起吃早饭的日子已经成了一段回忆;而当年我俩一起买早饭的小店也已经关门换成了一家服装店;唯一还没有变得是当年让我们写检讨书的女班主任,她还坚守在中学老师的岗位上,还在扮演着一代又一代人青春里不变的那只壁虎。
生活就是这样一刻都不愿意停歇,悠悠的带着我们过往以后,这一秒过去,就成了过去;一些人相遇,相识后就成了故人;我和阿凡的故事还在继续,我们还在牵着彼此手中的那条细线,她不放手我也不会放手。
有一天,你白发苍苍说要带我去流浪,我还是没犹豫就随你去天堂。
——沈从文
我在一段流年的时光里遇见了似水般的你,我在默数心中清寒的时光里明白了你对于我的意义;时光不老,我亦不走,青春这场戏,我们不散场,不说再见!
中学的周末变成了我的奢侈时光,那个时候如果说有什么不愿意离开学校的理由的话,我想就是回家了见不到阿凡。每次周末可以回家时,我们两个人会一起慢悠悠的走在校门外的那条长街上,她推着单车,我走在旁边。偶尔会一起吃冰激凌,偶尔会在尘土飞扬的路上一起追着卖冰糖葫芦的老爷爷跑一条街,偶尔会………
那条长街的尽头处有一个公交车的站牌,那里会有一辆车带我踏上回家的路,阿凡的家在长街的另一个尽头,而每个周末我们两个人就傻傻的站在哪里,谁也不说再见。很多时候都是我透过车窗看着阿凡努力的骑着她的单车奔向长街的另一个方向,我们背对背却无法拥抱。
那条长街不长,我们走了三年;那段时光不老,我们长了三岁;那段过去不是特别美好,我们怀念了三年。
高考前一个月,我们站在教学楼的天台上,看着下面来来回回的人,看着绿油油的法国梧桐,看着沉默的彼此。我说:“明年的今天,你会在哪里?我不知道;明年的今天,我又会在哪里?我也不知道,但我知道明年的今天我们不会再在这里”。阿凡却说了一句让我想吐血的话:“你说最近那么多高三学生因为压力太大而跳楼自杀,咱俩站这里是要干嘛?你跳吗?反正我不跳,你有啥想说的我都听着,别想不开啊你,我不会飞的!”啊啊啊啊,我真不明白当初我怎么就认识了这么个二货呢?明明是一次诗情画意伤感的离别谈话,活生生的让她搅成了“生离死别”的幽怨场面。
高考结束的那天,天空没有夏季的颜色,也没有暖暖的阳光,有的只是阴阴的天空和拥挤的人群,大家都在收拾东西离开学校,紧张而又急切的逃离这个曾经困守了我们三年的牢笼。人太多了,车也太多了,路太窄了,第一次发现原来我和阿凡走过无数次的那条长街原来那么窄,原来那条街上有那么多人,阿凡拽着我坐在台阶上,说:“没办法走就不走了奥,等着吧它们总会搬完,你也总能回家的,干嘛不趁这个机会多陪我一会呢”?
我问她我走了你会想我吗?我以后还能见到你吗?她第一次那么一本正经的回答我,坚定的说会!那是三年来我第一次从她脸上看见那么坚定的脸色,连高考她都没有这么认真的看待过,所以她说完后的结局很简单,在人来人往的学校里我俩就坐在台阶上抱头痛哭。
人的一生中要经历多少次离别呢?嗯,不知道呢,不过每次都有多痛的领悟呢?害怕离别,所以车站成了我最怕的地方;想念家,想念你,想念它,所以车站成了我最想要去的地方。
我是个矛盾的人呢。